“大人小心。”食乐从旁扶住了兵部尚书。
“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鹦哥还在欢快地唱着。
自从和鹦哥斗法过后,食乐已经对这两句话麻木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脱敏了。
可兵部尚书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扶着食乐的手忍不住颤抖,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最后把整张脸都憋红了。
食乐感觉兵部尚书好像随时有可能晕过去,他出言关切道:“尚书大人,您还好吧?”
兵部尚书张嘴喘了一大口气,用颤抖的手指着鹦哥道:“这……这……”
“是陛下吩咐养在这里的。”食乐解释了一句。
兵部尚书:“……”
“大人要是无事,就随我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食乐提醒道。
兵部尚书却盯着鹦哥,眼神有些发直。
陛下在他的奏折上批红说甚悦,又把鹦哥养在了这里……
兵部尚书突然发觉,自己之前把陛下想得太简单了。
陛下如此做,肯定还另有深意……
短短时间,兵部尚书的脑子已经转过了十八道弯。
食乐再次出声催促,兵部尚书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公公说得是,是本官失态了。”
说完,兵部尚书整了整头上摔歪的乌纱帽,重新提起一口气,跟随食乐进入了御书房内殿。
刚一进门,兵部尚书就跪下了,声音哽咽地哭诉道:“陛下,臣有罪,臣辜负了陛下的圣恩啊!”
兵部尚书这一嗓子,嚎得江存度眉心一跳,他看着跪在下方的人。
兵部尚书留着一撮山羊胡,两鬓的黑发中隐约可见几缕白丝,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江存度耐住性子,对着食乐说道:“给齐尚书看座。”
食乐搬来一个矮凳,放到了兵部尚书身旁。
兵部尚书却跪得越发坚定了,还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一眨眼两行老泪便落了下来:“陛下厚爱,臣实在是受之有愧!”
见兵部尚书如此,江存度也不勉强,只问:“齐尚书所谓何事?”
“臣有罪……”兵部尚书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老泪纵横地开口道,“臣一时失察,受小人蒙骗,这是罪其一;臣失察,却惊扰陛下,这是罪其二;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而臣领朝廷俸禄,却不思替陛下分忧,这是罪其三。”
“臣实在是愧对皇恩啊!”兵部尚书说得情真意切,泣涕如雨,“请陛下治臣的罪!”
兵部尚书先是把大事化小,又以退为进,看似是给自己罗列罪名,实则是向陛下表忠心。
兵部尚书泪眼朦胧,又一番恳切的陈词,看起来十分让人动容,可江存度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不喜食生姜,因此对生姜的味道比较敏感,而这兵部尚书也不知在帕子上抹了多少生姜水,隔这么远他都闻到味了……
兵部尚书卖力表演了半天,一直没人搭戏,心中便忍不住开始打鼓……
事已至此,兵部尚书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他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两行泪瞬间落了下来……
“请陛下治罪!”兵部尚书再次恳切地请罪道。
江存度把目光从辣眼睛的兵部尚书身上移开,他拿起御案上一本奏折,递给身边的食乐。
食乐接过奏折,转手递给了兵部尚书。
熟悉的奏折再次回到手中,兵部尚书一时拿不准陛下的意思,只两眼泪汪汪地开口:“陛下……”
“齐尚书如果指的是这份折子,朕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江存度开口说道。
得了回复,兵部尚书的脑子立刻飞快转了起来。
陛下说折子没有问题,可却把鹦哥留在御书房,还特意让他看到听到……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可以按下不表,但是要留下他的把柄,看他日后表现。
想通这一点,兵部尚书立刻叩首表忠心:“承蒙陛下不弃,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兵部尚书这番话,倒并非全是演戏,新君登基后,众臣表面不敢非议,可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先皇与新君。
先皇越仁德圣明,就越发衬得新君残暴无为,许多曾经追随先皇的老臣,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