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抬头,瞳孔漆黑,亮得惊人,像雨后拨开了云雾的晖光。
“时瑾,”话音突然停断,姜九笙的目光不经意间刚好掠过门口,然后定住了,“这里本来是不是放了吊篮椅?”
时瑾闻言,神色立马紧张了:“笙笙,你想起来了什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试图深想,可脑中像有千丝万缕的线在拉扯她的神经,稍稍用力便会绷紧,扯得她头痛欲裂,几乎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晃了两下。
时瑾扶住她,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笙笙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几乎失控,“我们出去,我们现在就离开。”
她定在原地,没有收回已经迈进了门槛的脚:“时瑾,”
时瑾打断她:“我求你了,笙笙。”
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因为从未见过,时瑾这样栗栗危惧的样子,像绝境里最后的孤注一掷。
“笙笙,”
他始终紧紧攥着她手,用力得几乎要勒断:“还记得我在赛尔顿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记得。
他曾说:“这世上有两个我永远都医不了的人,纵使医术再好都不行,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你。”
“所以,你要健康平安一点,不要生病受伤。”
他怕了,眼里全是对未知的惶恐,是失而复得后的战战兢兢。人知其一,莫知其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那样漂亮的眸,像陨落下来的流星。
姜九笙心头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心疼得难受,她点头:“好,我们离开。”
秦宅大厅。
秦家三夫人回来了。
“夫人。”下人上前,接过她外套。
原则上,秦家只有两位夫人,因为都上了秦家族谱,在本宅便都是正室,大夫人章氏与二夫人云氏,而这三夫人,原本只是秦行外面的女人,名叫苏伏,今年不过三十上下,十分年轻,跟了秦行近十年了,是秦家唯一一个除了七小姐秦萧轶之外持有秦家股权的女眷,很得秦行信任,她是一名主播,央视新闻主播。
苏伏边往房里走,边问:“我看见小楼的灯亮着,是谁在那?”
在秦家,只要说小楼,便知是哪处了。
下人恭敬地回:“是六少回来了。”
苏伏脚步顿住,回头:“一个人?”
苏伏三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十分年轻,模样生得极其立体,眼窝深邃,有些像混血,美而不华,瞳孔是淡淡的茶色,眼角拉长,带了几分野性。
下人态度很恭敬,不敢抬头,低着头回话:“还带了一位小姐回来。”
苏伏拧眉思索了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
她起身开了窗,正好对着小楼的方向,凝着眸子瞧了瞧,似笑非笑地喃道:“八年了,终于回来了。”
夜色昏沉,月隐云层。
离开小楼,时瑾带姜九笙回了西宅,二楼最靠里的房间。黑灰白的装修,很简单。
姜九笙环顾了一圈:“这是你以前的房间?”
“嗯。”时瑾关上门,牵着她进去。
房间很大,摆设却特别少,两个柜子,一个摆放了各种枪支模型的架子,一把书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