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己给自己鼓足了劲儿,邢忠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表演。
“咳咳咳……”
就听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摇头道:“自家事自家知,我如今怕是不成了——唉,别的倒也罢了,可我膝下……”
“爹。”
不等说完,孙绍宗身后忽然传来了邢岫烟的嗓音:“您膝下不过是些擦伤,不碍事的。”
邢忠先是一愣,继而瞪眼道:“你胡说什么,我……”
“您不过是贪杯宿醉罢了。”
邢岫烟又抢过了话头,顺势走到床前,帮父亲把被褥往上拉了拉,回身歉然道:“家父酒后无状,倒惊扰了孙家二哥,我这里先替他陪个不是,请您千万莫要见怪。”
“呃……”
孙绍宗看看让被褥遮住了嘴巴,满脸涨红的邢忠,再看看身前云淡风轻的邢岫烟,忽然打了个哈哈,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还请邢家舅舅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去办就是。”
说着,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爆出一声怒喝:“死丫头,你想闷死爹啊?!”
孙绍宗脚步稍稍一顿,随即大步流星的出了东跨院。
却说里间屋里,邢忠将被子直接掀到了地上,一骨碌跳到地上,几步赶到大门前,外面却哪还有孙绍宗的影子?
“爹。”
再回头看时,邢岫烟已然跪在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女儿一时无撞,愿任凭爹爹处置。”
邢忠下示意的扬起手来,可却迟迟落不下去,最后一巴掌打在自己老脸上,跺脚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偏袒上这么个赔钱货——这大好的姻缘,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打完就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龇牙咧嘴的,那气势自然也就泄了个干净。
瞧见自家亲爹这副样子,邢岫烟又觉可怜又觉可悲,顺势起身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道:“爹,这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咱家什么身份,哪里就敢高攀……”
“屁的高攀!”
邢忠顿时又恼了,跺脚道:“你姑姑都能嫁入荣国府,你比她当年的人品相貌强出十倍,嫁个四品官儿怎么就算高攀了?!”
邢岫烟听他又拿姑姑举例,当下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当初在扬州时,可不见父亲有这么高的‘眼界’,随便一个七八品的官员当面,他也就大气都不敢乱出。
可自从跟着王衙内、孙绍宗进京一来,他这心气儿却是水涨船高,现如今等闲人家,压根就不放在眼力,一门心思要选个金龟婿。
可邢夫人能嫁入荣国府,也是机缘巧合,外加续弦低娶的惯例。
而孙绍宗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名列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可说是前途不可限量,其志向眼界,又岂是蒙受父祖余庇的庸人可比?
况且他又是个有主见的,若真像父亲想的一样,对自己颇有些情义,直接请人提亲就是了,哪里会轮得到女方主动提出?
只可惜这个道理,邢忠非但不懂,还不愿意相信……
唉~
邢岫烟惆怅的叹了口气——难道非要等到自取其辱之后,才肯认清现实么?
…………
却说孙绍宗离了东跨院,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前有贾赦登门卖女,这又来个‘临终托孤’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