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闭嘴!”
平儿又是一声低吼,环视着众人道:“一个个听风就是雨的,这大白天哪来的什么妖怪?我可警告你们,这话从别人嘴里传出去我不管,若是从你们嘴里传出去的,瞧我不撕烂她的嘴!”
说着,转身进了堂屋,砰~的一声合拢房门。
众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没敢再扎堆儿八卦。
…………
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平儿叹了口气,悄默声的反锁了房门,这才快步尽到了里间。
绕过四季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碎瓷片,中间还躺着把鸡毛掸子。
再往里瞧,那浅杏色的鸾帐也被扯脱了半边,松松垮垮的搭在床沿上,与褥子上一滩黑红色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时王熙凤,就失魂落魄的瘫坐在血迹与鸾帐之间,半只赤裸裸的嫩足,甚至就踩在那血迹之上。
平儿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在床前轻声道:“那边儿没漏口风,只说是被猫咬的。”
“猫?”
王熙凤缓缓的转过头,那丹凤三角眼里缓缓凝聚出焦点,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而随着她笑声一起渗来的,还有唇齿间丝丝缕缕的血迹。
平儿见她笑的凄厉,身上更是狼狈不堪,一时忍不住鼻头发酸,拨开床头那散乱的轻纱,斜着身子坐到了王熙凤身边,柔声宽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想必有了这会教训,他也不敢再打您的……”
“过去了?!”
熟料话还没有说完,王熙凤猛地转头瞪向她,凶相毕露的质问着:“凭什么?!”
平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不过还是劝道:“我知道奶奶心里不痛快,可这等事儿真要挑明了,您往后在这家里又该如何自处?”
“哼!”
王熙凤冷哼一声,也懒得去穿鞋,伸手拽过鸳鸯枕一把掼到地上,然后将染了血的赤足踩在上面,伏低身子在床下好一番摸索。
“奶奶想找什么,我帮您找吧?”
平儿忙也下了床,想要去帮王熙凤,谁知刚一猫腰,就见王熙凤自床底,抓出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这……这是?!”
平儿吃了一惊,险些瘫坐在碎瓷片上。
王熙凤却是满脸的怨毒与亢奋,将手里那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忽然吩咐道:“去找个盐罐子来!”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记得跟灶上打听打听,看她们平时都是怎么腌制腊肉的。”
腊……
腊肉?!
难不成自家奶奶,竟是恨得要食其肉、寝其皮?!
平儿更是惶恐了,咔嚓咔嚓的踩着碎瓷片倒退了几步,惊惧的望着王熙凤。
“你想到哪去了!”
王熙凤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回错了意,没好气的呵斥道:“我是要把这东西留下来,当做拿捏那老禽兽的把柄!”
说着,她把那半片耳朵狠狠一扬:“有了这东西,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他就不敢撵鸡。”
“我要让他后半辈子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活在姑奶奶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