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香菱负责授课,但戒尺却掌握在阮蓉手上,她见儿子闹着要‘辍学’,当下把那戒尺往炕桌上一拍,叉腰怒目道:“胡说什么?不好好读书识字,你难道还要当个睁眼瞎不成?!”
不足三周的孩子,即便是再怎么早慧,又哪里明白睁眼瞎是什么意思?
又仗着母亲素来是宠惯了的,压根对她的呵斥不以为意,直抱着孙绍宗的大腿不住哀求。
孙绍宗脚尖一翘,勾住他的屁股往上一托,顺势便抱在了怀中,正色问:“不愿意读书识字,哪你到底想做什么?”
“学功夫,做大将军!”
小家伙噘着嘴一叉腰,把胸脯腆起老高。
周围一阵哄笑,孙绍宗却是点了点头,将他重新放回了地上,指着门外道:“那就先去扎马步,坚持一个时辰之后,爹就教你天下无敌的本事!”
“真的?那爹爹跟我拉钩!”
眼见这爷俩像模像样的做出约定,儿子便欢快的冲了出去,阮蓉无奈的白了孙绍宗一眼,忙吩咐石榴追出去,给孩子添一件毛料衣裳。
“在外面吃过没?”
然后她挺着还未凸起的肚子,关切道:“可要厨房先送些现成的过来?”
旁边香菱也忙上前,帮孙绍宗把外套脱去,又换了室内的常鞋。
孙绍宗歪在罗汉床上,一条腿压在香菱怀里,又横臂把阮蓉拉到了近前,懒洋洋的道:“等那小兔崽子扛不住了,你们再喊他进来识字——我下午也不打算去衙门,让厨房好生置办,不用急。”
旁边自有小丫鬟下去传话。
没过多久尤二姐也巴巴的赶了过去。
因近几日难得闲下来,三个女人便品字形的围住了孙绍宗,一边替他捶腿捏肩,一边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左右孩子也不在屋里,孙绍宗行事自不会有什么避讳,这嘴里议论着长短,那手脚早测了丰瘦、深浅。
如此几个回合,阮蓉却先招架不住的败下阵来,两只眼睛里蓄满了春水,嘴里不住的埋怨:“明知道我招惹不起你,偏要这般作怪!”
说着,便蹬了绣鞋,拿雪缎也似的脚丫去踩孙绍宗的熊腰。
孙绍宗反手捞住足踝,几根指头在脚心上不轻不重的骚弄着,直撩的阮蓉浑身乱颤,忙又捧了肚子求饶道:“不成了、真的不成了!你们要耍,就去西厢那边儿放开了耍,莫要再作弄我了!”
她这身孕也才刚三个月,孙绍宗也怕真闹出个好歹来,于是又小心将她拥入怀里,表达了一下‘非不愿矣、实不能也’的遗憾。
然后就准备拥着香菱、尤二姐一同去西厢取乐。
尤二姐年糕似的贴了上来,香菱却直个劲儿的推拒,显然一时还难以接受,除了晴雯和阮蓉之外的‘第三者’。
正闹的不成样子,忽见石榴面色古怪的自外面进来,禀报道:“二爷,外面晴雯、彩霞、连同大太太身边的鸳鸯姐姐,有事想向您禀报。”
晴雯、彩霞也还罢了。
鸳鸯自从定下终身之后,反倒愈发的避险了。
现如今她们三个突然凑到一处……
“可是为了那秋纹?”
孙绍宗皱眉道:“你去问问,若是妄想让爷去救人,就叫她们各自回去好生反省!”
石榴转身又到了门外,不多时回来禀报:“她们也知道秋纹救不得,只是惦念着多年的情谊,希望爷能开恩,让她们去牢里送上一程。”
这倒没什么打紧的。
毕竟顺天府司狱,正是孙绍宗当年提拔的亲信周达,莫说去牢里看个女囚,便是去睡上几个,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让她们先回去准备准备吧,下午我让张成带去顺天府走一遭。”
石榴应了,再次回去传话。
香菱却是趁机推脱道:“爷,待会可还要教毅哥儿识字呢,不如就让晴雯替我,也算是她酬谢爷的成全。”
“这……”
孙绍宗咂了咂嘴:“那她们去探监的事儿,岂不是要改期了?”
旁人还有听的莫名其妙,阮蓉便上来搡了他一把,没好气的啐道:“爷紧着尤氏不就成了?只让她尝了头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