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便是海澜的次子,唤作海中恒,去年乡试中了举人,在成都的文人界颇有几分名气,不这名气还是因他的腰包鼓胀得来,他虽读书,但却不迂腐,既能上得了大堂,又能厮混于市井,他做事讲究雷厉风行,但又能用手腕,软硬兼施,故海家的执事没有一个不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海澜有两个儿子,长子早逝,膝下只剩次子海中恒,精明能干,行事心黑手狠,为做大事之人,深得海澜器重,早将他定为自己的接班人,现在暂负责酒楼一块的生意,这次带他来却是想介绍他认识一下李琳,结条路子。
海中恒见李琳夸奖自己,急忙起身躬身施礼道:“世叔美誉,侄儿愧不敢当,要是我有李照大哥一半的胸襟和才华,我也定听从世叔之劝,去搏个功名,为国家效力,只是侄儿自知学识浅薄,只能随父亲做个小商人,赚点小钱养家糊口罢了。”
李照即是李琳的长子,开元二十五年进士,现任弘文馆学士,海中恒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李琳哑然笑道:“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世侄可真会夸张,我倒以为受荣不矜持、受辱不气馁方才是大丈夫本色,世侄以为呢?”
“侄儿受教了!世叔之言,我当铭记肺腑。”
“不错!”李琳抚须点点头对海澜笑道:“不少文人墨客都告诉过我,世侄仗义交友,在圈内有小孟尝的美誉,有子如此,是海东主的福气啊!”
“哪里!哪里!有别驾大人的教导,才是他的福气,他最大的不足就是缺乏历练,所以这次若能得望江酒楼,我就准备让他先去做个掌柜历练几年,绝不辜负别驾大人的期望。”
海澜此话极为厉害,一下子就将李琳套住,你不是想教训我儿子吗?那好,我就将他放到望江酒楼去锻炼,看你又怎么说。
果然,李琳被他用话挤兑住,他半晌不语,客厅里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凝重,突然,屏风后传来轻微地脚步声,屏风丝薄,透出一个轻盈的身影,海中恒的目光立刻炽热起来,这个身影的主人是谁,他当然知道,成都甚至长安的第一美人,平阳郡主李惊雁,她的追求者无数,可她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故又被称为冰美人。
李琳歉然笑道:“小女有事,我去去就来。”
......
且说大门处李清只等了片刻,便有一名侍从匆匆赶来,见大门台阶上只有李清一人,上下打量他问道:“你可是李清?”
“正是!”
“老爷叫你,你跟我来。”
侍从带他到一个偏厅,一进门就看见李琳负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抬头进他进来,也不寒暄问候,劈头便问道:“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李清愕然,随口应道:“我现在有一千八百贯。”
“一千八百贯!”李琳皱眉细细想了想,突然道:“我以前答应过你,你来成都我会扶你一把,现在我有个酒楼想卖掉,就在驷马桥紧邻,市口极好,李公子可有兴趣盘下?”
李清一惊:“是望江酒楼吗?”
“是!你想要么?”李琳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异。
李清暗自苦笑,要!他当然想要,可是他要得起吗?还有海家夹在中间,他岂能不考虑。
“我恐怕买不起!”
李琳笑了笑道:“我自然已经替你算过了才问你,那酒楼市价最少一万,但我也不是全卖给你,只卖给你六成份子,也就是六千贯,再给你打个对折,三千贯,你先付一千贯,其他二千贯在一年内付清,你看这样可好?”
他正发愁怎样拒绝海家,李清的到来,突然让李琳找到个借口,当然他也不会做吃亏的买卖,他自有想法。
李清的心突然鲜活起来,暗暗思忖:“如果只买他六成股份倒也不错,酒楼可打他的牌子,有他做靠山,谅海家也不敢过分,风险虽然有,可一千贯就可以拿下大半,这等好事又到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