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响,坚实的铁门被打开了,身材魁梧的何足道走了进来,屋里头的几名看守兵丁立时便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何足道点点头,走到了栅栏跟前看向内里。
这是一个水牢。
栅栏里头便是一级级的台阶,台阶之下,乌七麻黑的水散发着阵阵臭气,一个人被吊在空中,腰部以下浸在水中,垂着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是不招?”何足道转身问道。
“将军,这家伙硬气得很,到现在不但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甚至连睁眼看我们一眼都没有呢!从进来便闭着眼,小的们使尽了手段,却什么也没有捞到!”一名兵丁有些难为情地道,手拂过腰间那些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儿,每一样上面,都透着紫黑色的血光。
这是一个善于刑询的家伙,却在这个人犯面前铩羽而归,
“是啊是啊,河东柳家分支偏房,遍及天下,便是朝廷当中,也有不少高官显贵,更是通过联姻,与各地世家、豪门、勋贵、高官结成了亲家,互相勾结,盘根错节,没有人敢真正的得罪你们,即便你们犯了滔天大罪,从来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至少这个兵丁是第一次见。
“你知道就好!”柳承东道:“毁我河东柳家容易,可是何足道,想想你何家以后吧?我敢保证,这天下将再无你立锥之地。”
“带上来!”何足道冷冷地道。
“都是像你们这样的豪门世家!”何足道点头道:“每一次,都是各地暴乱、起义风起云涌,各路草莽渐成气候,扫荡天下,可是最终攫取最大果实的,总是你们。”
何足道放声大笑起来。
只不过何足道武道修为可是玄元九品,这口唾沫如何奈得他何。
“我自由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承东终于开口了,这位河东柳家的家主压抑着巨大的恨意,死死地盯着何足道,“柳家不只河东,你敢杀我,异日自有其它柳家子弟,替我将?千刀万剐,你何家也别想有一个人能活!”
何足道的叹息之中,柳承东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一仰脖子,却是咕咚咕咚地将剩余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何足道,我夫人是曹州李家的嫡女!”柳承东怒吼道。
“这我相信,唇亡齿寒嘛!”何足道淡淡地道:“可是我现在已经做了,怎么办呢?柳承东,我已经把你们河东柳家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你这嫡系一脉还没有杀了,仇恨既然已经结下了,难道还能指望你们以后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吗?”
柳承东一声嗥叫,竟然带着锁链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拳穿过栅栏便击向何足道。
“你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要与我们过不去呢?”柳承东道:“柳氏,可不仅仅只是你看到的表面上的东西,河东柳氏,也只是冰山一角。”
何足道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点头道:“你说得对极了,好多东西,我的确认不得,更说不出他们哪里好。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可这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们姓柳的人吗?有他们一样一样地给我解说,给我演示,这几天,我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哈哈!”
“柳承东,再给你一个机会,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便让我的麾下当着你的面,好好地享用一下你的夫人和女儿,然后嘛,再剥光了她们的衣服,将他们放到最热闹的大街上去,只要一文钱,所有人都可以尝尝柳家的正室夫人还有嫡系大小姐是啥滋味?如此一来,想来你柳家以后更能名震天下。”
“何足道,想来你也看得清楚,这天下即将大乱了,这大秦,是你想扶就能扶得起来的吗?便是有十个何足道,也保不住大秦的。乱世将至,能活到最后的,你认为是谁?是你这样的人吗?不不不,你也是读史的,你往上数数,周代陈,雍代周,秦代雍,笑到最后的都是谁?”
浓烈的酒香让水牢之中的血腥和臭气都似乎淡了一些,柳承东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何足道,取过酒囊,大口地喝了起来。
“你赢了,我说!”柳承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何足道,我说了之后,你杀了我们行不行?”
“那时候的我啊,每天只想着只要能出去,便是要我做条狗,我也愿意啊!不过没人理会我。时间每过一天,我的绝望便深一分,我的坚持也动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