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寄期望这样的大高手,压根儿就看不上他这样的小虾米。
事实倒也正是如此,那个道人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他们这些人亡命而逃,却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也是,让一只大象来追杀蚂蚁,委实没有什么可操作性。
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逃亡人的越过了大堤,冲向了沙滩,在咆哮的大河边上,杨立新停了下来。
回顾身后,还能跟着他一路逃到这里里,不过几百个兄弟,杨立新不禁悲从中来。
一个月前,他身后还有千军万马,还是神气活现地骑着高头大马在太原城中纵横驰骋的大人物。
一个月后,他便又成了被官军追着砍的亡命徒。
“追兵来了!”大堤之上有人声嘶力竭地吼道,沙滩之上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有些人更是爬起来就往大河里冲,可是以他们现在这个状态,这个体力,真下了河,淹死的可能性估计是九成九。
咆哮的河水,让那些想下水的人犹豫了。
杨立新纵马冲上了大堤,官军这么快的吗?
远处的兵马渐近,看着那散乱的旗仗,乱糟糟的队形,哪里是官兵,分明是跟他们一样的从太原城逃出来的残兵败将。
逃亡者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们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
不是冤家不聚首,逃来的的确是残兵败将,可也不是他们这一伙儿的,而是河东世家联军里的,为首的那个身着山文甲,提着长枪,身上满是血污的,正是昨天白天与杨立新大战一场,险些让杨立新丢了性命的冯从文。
冯家逃兵也发现了他们。
双方隔着里许远,紧张地对视着。
杨立新突然笑了起来,竟然笑得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笑得用力猛踩着地面,这让他本来就崩了的伤口裂得更开,鲜血一股一股地飚出来。
“杨立新,你发什么疯?”远处,冯从文扬声喝道。
杨立新站直了身子,指着冯从文道:“冯少爷,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我杨某人被人追得像条狗一般也就罢了,你如今也成了丧家犬,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冯从文罕见的却并没有反辱相讥,而是策马缓缓走了过来。
杨立新停止了讥笑,手搭在了身边的九环刀上,冷冷地注视走过来的冯从文。
冯从文翻身下马,空着手,没有拿他惯用的长枪。
“你说得对,冯某也跟你一样,的确成了丧家犬!”
看到这个以前都不会拿正眼瞟自己一下的贵胄公子坦然承认,杨立新反倒不自在了:“你他妈的回到上党,又可以东山再起,你与老子不一样!”
冯从文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之色,摇头道:“家主拼死掩护我出逃,临末最后一句话,便是告诫我,千万不要回上党!要为上党冯家,留下一线生机和希望。”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杨立新不禁瞠目结舌:“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把?们也斩尽杀绝?”
“既然已经动了手,自然就要斩草除根,你没有看到晋阳柳家,太原王家的下场吗?”
“柳家是何大将军杀的,王家是我们杀的!”杨立新有些不解:“说起来你们和朝廷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他们连你们也一起杀?”
看着眼前这个草莽豪杰,冯从文苦笑:“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