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头次听阴差这样装逼,吐槽是不好吐槽的,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不要钱,那要香火么?
还是应韶比较了解来老爷,很快想通了此节,他招待来老爷的时候,香火纸钱什么的可都没大用上呢,这位是阴间的老饕啊。
他立刻道:“香火纸钱之类都在其次,我们来老爷很喜欢鉴赏美食,马先生,你不是带了歪脖凤凰么?”
“哦哦,此意啊。”马先生心说这倒是稀奇,赶紧把掩了半边烧鸡的锡纸展开一些,奉了上前。
虽说已经没出锅时那么热了,但看其焦黄的色泽上泛着油光,还是很诱人的,马先生对自己的家传手艺也很有信心,“我们马家烧鸡,滑嫩多汁,连鸡胸肉也十分入味,一点都不柴,当年没出马的时候,都靠卖烧鸡为生,老爷请鉴赏一下……”
兰菏眼前一亮,立刻招呼宋浮檀一起吃。
“你吃吧,我不饿。”宋浮檀道,他到现在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只是原因不足为外人道。
他说的原是真话,应韶和马先生却品出了别的味道。应韶戴了滤镜,觉得来老爷和走老爷同事情深,马先生则心说,哪有阴差不爱钱,哪有阴差多礼让,要么不敢与另一个争。
——别看来老爷现身后除了装逼,别的也没做,但看黄皮子一家如此老实蹲着,这小心眼的黄皮子是那么容易服输的吗?他身上的仙家都没能打……谈赢!
虽然来老爷装得起飞,这里还有他同事,马先生便还是把纸钱都倒了出来,要烧给他们。
余杭嘉也一起烧,他虽然看不到兰菏,却知道马先生他们都冲着某个方向,也是也对那头道:“也是来得及,只有这些黄纸了。另有印刷精美的冥界货币,下次我再烧给您。”
不说今天是来老爷救了他们,这还是无常,可不得尊敬一点。
“哎,这就不必了。”马先生道,“其实,那些印刷的在下头并不算硬通货,像这种黄纸反而更好。尤其是烧给祖先的,孝子贤孙自己凿,成色更好,很是经用!”
余杭嘉烧纸都是让人准备的,哪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心说还真是不该赶时髦,“好好。”
“说了不要就是真不要,散给这里的亡魂吧。”来老爷还真有高人风范,展开扇子一扇,纸灰飘动,竟真散财了。
马先生心中一惊,居然不是在装大方,难道最近东岳阴司狠抓作风问题?
兰菏坐下来享用烧鸡,只要把面罩掀开一点,那气儿就被他吸食进去了。
烧鸡香味四溢,瓜二真人一家的眼睛都直勾勾顶着,马先生身上有仙家,经余杭嘉一提醒,才发现口水不知不觉流到下巴了,赶紧擦了擦。
这个烧鸡,本来是给他们准备的……
瓜二真人的女儿都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蹲坐着,鼻子一抽,可怜兮兮地看着那烧鸡,两只肉嘟嘟的前爪捧在胸口,尾巴慢慢摇动,豆子眼中充满了憧憬。
瓜二真人咽了口口水,凄凉地道:“爹爹当年在村里,日子倒好些,鸡是吃够了,现今到处都是防盗网、电灯,可惜了你们,嘴馋也无法……”
它说着,又把瓜皮摘下来,擦了擦脸。
余杭嘉听黄皮子口吐人言,吓得一抖,见其他人都表情淡定,这才渐渐收了惊恐之色。不过说真的,小黄鼠狼长得真是可爱,连他都有些触动了。
来老爷看了一眼烧鸡,果然也很触动的样子,“小朋友没吃过鸡?不可能吧?”
瓜二真人的女儿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柔软腹部,睁大了眼睛悲伤地看着兰菏。
兰菏叹了口气:“太可怜了,那我吃快一点,免得你看了伤心。”
瓜二真人一家:“………………”
众人:“……”
瓜二真人的女儿一回身,扑进了父亲怀里。
马先生暗道,阴差果然是没有人性的。
兰菏感慨:“确实好吃……嗯?你们还谈不谈啊?”
干看着他啊。
瓜二真人和马先生这才回神,放弃了幻想他会分一点给自己。
马先生和余杭嘉商量了几句,按他们的规矩,余家和黄鼠狼有宿怨,最好是将其供为家仙,化解百年来的冤仇。但余杭嘉要实在不愿意,也只能另想法子将其打发了。
按理说,余杭嘉根本不缺钱了,但他想到这黄皮子有些厉害呢……虽说黄皮子不定性,但他思考之后,还是低声问道:“他若做家仙,是做我家的家仙,还是余家?”
马先生一愣,也低声道:“你家若没分家,那只能做余家的家仙。但如果平时都是你来供奉,自然会偏向你,以后分家也会跟着你。”
余杭嘉点头道:“那就劳烦马先生和他谈好了,我愿意与他和解,迎他到我家做保家仙。”
马先生会意,问瓜二真人:“你应是上峡山修行二百年的黄皮子,名号瓜二真人,此为报冤作祟,对不对?”
这是他身上的仙家探查到的。
瓜二真人点头道:“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