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行一又拿了一百块钱给他:“我发工资了,这钱你带去。相机也给你,上次买的胶卷还有二十来张没照完,你带去用吧。”
远夏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五十多块,加奖金也不过六十几块:“这一百块钱我不要了,你留着自己用吧,你之前给我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郁行一说:“穷家富路,我在家能花什么钱,就算需要,也能找人借。你带着去,说不能还能多买点货回来。”
远夏只好接下来:“行,那我拿着了。我们明天下午的火车,你不用来送我们了,等回来再来找你。”
郁行一又给了他一张纸:“这是我厂里的电话,你有急事就拨打这个电话。”
“好。”远夏知道这是应急电话,一般情况是不会拨的,郁行一想必也不会想接到这个电话。
翌日下午,远夏三人登上了去上海的列车。尽管这年头出行的人少,长途列车还是十分拥挤的,因为车次太少,一天仅有一趟,出门的人都挤在了这趟车上。
由于是临时买票,三个人都没买到坐票,只有无座票。
远夏有经验,带了三个小马扎,三个人就在车厢连接处蜷缩而坐,伴随着车厢的一摇一晃,驶向了充满未知和挑战的远方。
马建设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司红锦,他嘴巴甜,亲热地叫她“姐”:“红锦姐,你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里上大学呢,离家这么远,你一个女孩子不害怕吗?”
司红锦笑:“害怕什么?谁能把我吃了不成?”
马建设竖起大拇指:“红锦姐真乃女中英杰!”
“你们北方人是不是都这么油腔滑调、自来熟啊?”司红锦说。
马建设说:“还有谁啊?我不算纯粹的北方人,我是南方长大的北方人。”
“那也是北方人,满嘴跑火车。”司红锦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跑火车。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北方人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叫热情。”马建设扭头看着远夏,“远夏,红锦姐还认识哪个北方人?”
远夏清一下嗓子:“我一个室友。对了,师姐,刘杨邀你去北京玩,你怎么不去?”
他知道刘杨跟司红锦两人在暧昧中,司红锦估计顾虑将来毕业工作分不到一块,所以没答应刘杨的追求。
司红锦说:“我想去北京还用他请?等我以后参加工作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马建设说:“远夏,要是这次咱们赚了钱,也去北京玩怎么样?我去我姥姥家在那儿转车,但从来没去玩过,□□长啥样都不知道,老遗憾了。”
远夏笑着说:“嗯,会有机会去的。”
长途列车虽然漫长,但三个年轻人凑在一块叽叽呱呱,时间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远夏一路上还跟不少旅客聊起了天,有人是走亲访友的,有人是去出差的,有人是回家的,目的不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天南海北的见闻在这小小的车厢里汇集,为漫长的旅途增添了不少趣味性。
司红锦是宁波人,从杭州站下车之后,他们三人又转省内线坐到宁波,在司红锦家落脚。
从越城到宁波,总共花费了四十个小时,一是车速慢,二是路上停留等待的时间过长,三人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变成了发馊的剩饭菜。
司红锦对自己嫌弃得不行:“要不是跟你们一起省钱,我都坐卧铺去了,这也太遭罪了。”
远夏双手合十赔罪:“辛苦师姐了。谢谢师姐!”
卧铺车不卖学生票,坐票半价,远夏自然是要买半价票的,为了省钱。
出了车站,司红锦随手拦了一辆私家车,报了个地址。
远夏看着那辆没有牌照的铃木,无比惊叹:“这是出租车?”
司红锦说:“嗯,走私进来的。”
远夏啧啧了两声,沿海城市果然不一样啊,难怪司红锦这么豪横呢。
宁波的建筑看着还不如越城,毕竟不是省会,而且很多是建国前的老房子。但街市的繁华程度要比越城好得多,路边都是商店,而且很多都没挂国营的牌子,极有可能都是个体商店。
江浙一带和广东一带是改革开放之初走私货物的集中地,所以很多本地人是靠这个发家的。
义乌人则头脑更灵活,他们在走私商品的基础上模仿创新,加工生产,很早就形成了气候,为后来闻名世界的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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