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和郁行一从团部出来,匆匆踏上了去144团部所在地钟家庄镇的班车。
钟家庄镇虽然地处塔城地区沙湾县内,但行政上属于石河子管辖,两地有直通的班车,一天两班,他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
如果没赶上直通车,就得先坐车到沙湾,再从沙湾转车过去。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历经颠簸,终于到了目的地。车上没有空调,只能开窗通风,吃了不少风沙,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他们先找个地方洗了把脸和头,洗去一脸风尘和疲惫,这才赶到团部去咨询情况。
团部食堂正在吃午饭,见到两个从内地过来的人,非常热情:“你们来找人的,从哪里来?”
得到答复之后,对方说:“越城啊,这可远啊。老何,快来快来,有你老乡。内地来的人果然不一样,长得白白嫩嫩的。”
远夏和郁行一顿时都感到窘迫,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形容。不过跟这里人比起来,他们的确能称得上是细皮嫩肉的。西域的风沙干燥和强烈的紫外线对人皮肤的摧残是不言而喻的。
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远夏和郁行一一眼,那人脸庞黝黑,看起来饱经风霜,他走过来,用家乡话问:“你们是哪儿的?”
郁行一说:“越城。”
老何说:“哦,我是建宁的。”
远夏赶紧用肃阳说:“我是建宁的,肃阳县。”
老何笑了起来:“还真是老乡。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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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行一说:“我姐姐以前下放到这里,很多年没联系了,我想打听一下她的消息。”
老何说:“叫什么名字?”
郁行一答:“郁知文。忧郁的郁,知识的知,文化的文。他是1969年到144团的,在17连。”
老何皱起眉头:“有从越城来的知青老乡?我没印象。”
远夏补充说:“她在南京长大,是从南京来的。老家是越城的。”
老何说:“这还差不多,这个具体要问她所在的连队了。你们吃饭了吗?没吃在这里吃吧。”
远夏说:“还没有,谢谢老乡。”
老何热情地帮他们去打饭,远夏看老何的牙齿发黄,知道他抽烟,便掏出来从老家带来的香烟,给了他一包。
老何看了看,笑着说:“这是越城产的烟啊?我还没抽过呢,谢谢!”
饭后,老何先陪着他们去团部档案室调看档案,居然还真给他们查到了,1969年调到144团17连的,上面还有荣誉记载:优秀共青团员,劳动能手。但是记录到1971年时,后面写了几个字:失踪,被追认为烈士。
郁行一的眼泪瞬间决堤,这正是他最害怕见到的结果。
远夏纵使知道姐姐没死,但见郁行一这么伤心,他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老何看见两个年轻人哭得如此伤心,也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尽管这些年他看过了很多生死。
当年刚过来肯屯垦的时候,条件那叫一个艰辛,夏天温度高达四十多度,冬天则是零下几十度,没有房子,战士们就住在地窝子里。
缺医少药,一旦有个什么急病、受个伤,都只能听天由命。野外还有各种野兽,处处都是危险。他的战友牺牲的不在少数。
等郁行一情绪稳定了些,远夏去跟工作人员打听具体情况,对方说:“我记得那年九师的牧场爆发了一种传染病,好像是羊肠毒血症,是从牧民的羊群里传出来的,传播得很广,损失惨重,当时把整个塔城区的兽医都调过去防治了。我们团里也派了几支救援队过去支援,有一队就没能回来,连遗骸都没能找到。”
远夏说:“那就是说,并没有确定我姐姐已经死亡对吗?”
工作人员说:“是没有找到遗体,所以我们的档案写的是失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没能回来报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远夏说:“我姐姐走的是哪条路线,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对方摇了摇头:“这个时间太过久远,也不是我安排的,我真不知道,要不然你去连队问问?”
远夏说:“好的,谢谢您!”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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