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凝含着笑,摇头道:“你想多了。”却是任碧冬在哪儿祈求眨眼,也没有为她解释的打算。
碧冬的小脸垮了下来,一脸哀怨地看着沈柔凝。夕颜看不过她这样子,笑骂着将她给拽走了,拽到外面廊下角落就是一通数落。
沈柔凝听着她们的声音断断续续,笑着摇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书本上。
几日相处,沈柔凝便能够断定,沈三太太牛氏绝对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而且,也并不小气。这样的妇人,分得清利益得失,所看的也是大处。若是没有大的厉害冲突,她待人永远都会很不错,更是绝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来,只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心里头一点点的不爽。
换句话说,沈氏这样的人家,并不是勋贵——
勋贵有一个爵位,那是顶顶重要的大利益,这继承爵位的和没继承爵位的,无论是地位也好,财富也好,那绝对称得上是天差地别的待遇,能争谁不想要争一争;但沈氏这样的读书人家,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出人头地,全靠自己能读书走科举,三房也非大房,这“嫡长”的意义几乎就能忽略不计了……
如此,沈三太太只要不是那糊涂的,就不会对已经成年的沈端榆和沈柔冰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仇,又何必呢?要在一个屋檐下住许多年的……
所以,沈柔凝其实并不担心沈三太太如何。她问起那件事,又与沈三太太聊了许久,不过是想证实自己心中对沈三太太的为人性格处事等等,做个大方向的判断而已。
而这些,显然没必要同一个婢女解释。同样的,也不太适合从一个才从乡下进城的十岁小姑娘口中解释出来。
沈柔凝翻开桌上被翻了无数次的《太祖本纪》,沉下心来。
兰若寺位于钟山东侧半山腰处,竟也是一座古刹。看那样子,至少也有百年历史,其中庙宇森森,也有几十间大殿,供奉着佛祖菩萨和罗汉金刚,禅房也有好些,规模颇为不小。
只是,似乎门庭有些冷清,偌大的地方,一路上接待的僧人都没有几个,香客更是寥寥无几,显得颇为冷清寂静。
石阶上长满了青苔。
僧人们衣着朴素,见了沈氏这一行人,也并不热切,在沈三太太给出一笔数目不小的香油钱之时,那主持大师不过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并不见有更多好听的话,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扫兴。
舍了一笔银子,说实在的,丢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给了佛祖就换不来几句好听的么?人之所有来上香,不就是为了几句好听的话,心中高兴么?
也难怪,这里没什么香客来,在京城也传不出半点名气来。
沈柔凝只是在心中嘀咕,沈柔清却在住进了禅房之后抱怨出声,道:“这里的大和尚,一个个真是好难相与的样子!咱们巴巴地来进香,他们这绷着脸将人领到佛前给柱香就算完了!真没意思!”
“下次,看谁还来!”沈柔清道。
“小心菩萨听到了!”沈三太太笑了笑,对沈四太太道:“我倒觉得这里挺好的。不像之前有些寺庙,说句不怕佛祖怪罪的,那些个知客僧,瞧着都跟那酒楼前的店小二似的,满口好看却句句不实,只为将人哄高兴了多多掏钱出来……”
“而这里的大师,就真的有佛门清净苦修求道的精神在了。”
沈三太太问沈四太太:“四弟妹说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