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剑堂。
满座宾客已经无人还能安坐在座位上,一个个全都围在厅堂的门口。能出席玄阿剑宗掌门五十寿宴的宾客在江湖上必定也是有身份的人,而此刻这些有身份的人却像是一群看戏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围在门口——那么吸引他们的必然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李雪娥也在门外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从小决志要成为一流的剑侠,自然不会没见过尸体,但死状如此惊骇的尸体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只见人群中央并排躺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一老一少,死状倒是有不少共同点。他们都是被一刀封喉而亡,但他们的身上却各有七八处刀伤,这些伤口或是露出森森白骨或是清楚可见死者的肠道。
如此可见凶手不止要杀他们,还要他们带着痛苦与绝望死去。从这两具尸体都已扭曲的表情便可想象到他们临死前必已心志崩溃——这二人不是杨朝军与黄辰轩又是谁?
两具尸体旁正跪着一个掩面而泣的白衣女子,她这一身白衣也被两具尸体的血浸红了一半——她似已哭得气若游丝,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周围的一圈武林同道纵然有心想帮助她,却也不知该怎么帮。
月遥小心翼翼地将这女子扶起,柔声道:“师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堂上众人见到月遥对白衣女子的态度后,心中已笃定这个自称为宁莹儿的白衣女子确是净月宫弟子无疑了。
宁莹儿喘得很急,她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微微平复了情绪,而她正要开口说话时,唐剑南与闲云居士一行已从后堂赶了过来。
“那位宁姑娘何在?”
唐剑南一来,众人便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
“晚辈……便是宁莹儿。”
宁莹儿躬身,正要对唐剑南行礼,但她忽地尖叫一声,踉跄地连退了两步,若不是有月遥扶着她,恐怕她已站也站不稳。
唐剑南不禁惑道:“宁姑娘?”
宁莹儿惊恐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向前指着,口中吐出的字也简直令人听不清:“你……你们……”
唐剑南本以为宁莹儿指着自己,听到她的后半句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身后的闲云居士师徒。
唐剑南手指着闲云居士一行,正色道:“这几位是我的贵客,乃是鹤鸣山的闲云居士与其两位弟子以及徒媳。宁姑娘一见到他们师徒便失声惊叫,请问是何意思?”
宁莹儿的眼中正流露着与地上那两具尸体眼中一模一样的恐惧,她的声音也正与她的脚一起打着抖:“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辰轩与杨前辈!”
一言出口,满座惊悸!
夏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转头看了看师兄,可傅潇查了那么多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荒唐的事,脸上的讶色并不比他少。
唐剑南沉声道:“宁姑娘此话可有依据?”
宁莹儿道:“是我亲眼所见,他们……不,是他!”她的手指忽然又坚定地指着夏逸,咬牙道:“辰轩……就是他杀的!”
月遥惊疑地打量着夏逸,重新看向宁莹儿时不禁疑惑道:“师姐……你会否看错?此人我确是略知一二,他虽然出身于京城黑道,但此等邪魔行径……”
可她话未说完,已被宁莹儿尖叫着打断:“正是他!我决不会看错!我还知道他叫夏逸,是狂刀老七的徒弟!”她一边说一边抓紧了月遥的手,接着叫道:“当年……当年传闻惜缘师妹不正是死在他们师徒的手上……连个尸骨都未找回!”
惜缘,又是这个名字。
夏逸已握紧了拳,双目似要迸出火来;月遥则面色惨白,一颗平常心也方寸大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混账!”闲云居士忽然怒喝道:“你是何处来的邪魔歪道,胆敢如此诟病我师徒!”
他冷冷道:“夏逸是老夫的亲传弟子,几时成了狂刀老七的徒弟?何况狂刀老七正是死在老夫手上,倘若夏逸是狂刀老七的弟子,老夫早在当年就送他去陪狂刀老七了!”
“可是杀死杨师弟与辰轩的凶手,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断水刀法。”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
只见一个老者缓缓走到两具尸体旁,仔细地盯着夏逸。这老者看来已近六旬之龄,须发尽白,一双眼睛却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从老者的衣着便可看出他是玄阿剑宗里的长辈,若说见到老者什么地方最会令人目不转睛,那一定是他的衣袖——他右手的衣袖居然是空的。
一看见他这空荡荡的衣袖,众人已知道了他的身份,这老者正是唐剑南的兄长唐剑东。
唐剑东当年也是玄阿剑宗中的一个好手,可是他却在十八年前被狂刀老七斩去一条右臂,之后武功大退,被迫改练了十八年的左手剑法。
唐剑南道:“大哥认得出这刀伤?”
唐剑东哼道:“当年狂刀老七以断水刀法断我一臂……这十八年来,我没有一晚不在回想着当年那一战,苦苦寻思破解断水刀法的法子……杨师弟与辰轩绝对是死在断水刀法下,我就是化成灰也认得出这等独特的刀法才会留下的创痕!”顿了顿,他又道:“何况他二人死前必受了极大折磨,这等残忍的杀人方式与当年的狂刀老七如出一辙,若说凶手是狂刀老七的传人,我绝对相信。”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死死地盯着夏逸,仿佛已咬定了夏逸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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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居士道:“唐剑东大侠当年为保无辜百姓而力战狂刀老七之事尤为可敬,相信唐大侠对杀死这二人的凶手的武功之评断也不会差,但若就此说我徒儿是凶手未免贻笑大方。”
唐剑东道:“当年狂刀老七虽是死于居士之手,但也听闻狂刀老七曾在鹤鸣山匿藏数月,是不是?
闲云居士道:“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