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这半年,说起来,最生气的还是闻思邈。
老头儿倔劲儿上来,闻烟怎么哄都没让他开口说话。
没办法,闻烟只能拿出杀手锏。
浅粉色伤疤赫然出现在闻思邈的视线中。
横在腕间一条很长的疤痕。
“爸,当时可疼了。”闻烟哭丧着脸,委屈的不行。眼泪随即从眼眶里溢出,一下下砸进闻思邈心里。
闻思邈拉近看了看,“亨利怎么说?”
闻烟仰着头,把眼泪逼回去。“没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
闻思邈叹着气摘下眼镜,“那给爸爸说,在温县开心吗?”
“开心啊,那里的人对我可好了。他的那些朋友知道我在那儿,隔三差五的往学校跑。”
闻烟说着,把手机拿出来,让闻思邈看跟孩子拍的照片。
当然,还有刘江河在的那个半山腰。
“爸,温县一切都好。”
闻思邈一张张翻看着,心疼又不舍地问道,“还要去?”
划拨屏幕的手指一顿,支教老师闻烟不以为然地说,“要去。”
“至少,把我带着的这群孩子送到初中。”
这顿午饭,闻家的饭桌上少见的多了些其他菜色。
“妈,这狮子头关大爷送的啊?”
闻陵轻轻拍着她的头,“没良心的,知道你回来,妈和刘姐专门去关大爷家学的。”
“那你还不快谢谢我,哥,你这是妥妥地沾我的光。”
饭间,欢声笑语不断。闻烟说了好些在温县的事,有关孩子们的一切。
她沉浸在这份快乐里不自知,闻家其他几人视线交汇,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除了闻烟,闻家其他人都想让她拥有一个幸福美好又轻松地未来。
辞掉医院的工作,可以开一家自己喜欢的小店。
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一直这样欢乐无忧的承欢父母膝下。
可此刻的闻烟,从来没想过以后得生活。眼下,她只想在温县陪伴在那群可爱的孩子身边。
等慷慨激昂的闻老师演讲完,主位上的闻思邈对着自己优秀的女儿说,“烟烟,眼下就做你想做的。有一点,爸爸还是要告诉你。医院那边,你是停薪留职。这是,家里能为你做的。”
原本兴奋的闻烟很是触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闻陵恐她曲解家里的意思,开口补了一句。“别乱想,等你从温县回来。想回医院也行,想开个小店也可以。不上班,在家啃老也行。”
闻烟眉眼一热,饭前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闻家家风向来民主,从小给了他们兄妹二人绝对的自由。
时至今日,哪怕在闻烟身份被揭穿后,闻思邈和陈瑛也从未苛责过她。
学习,工作,生活,家里从不干涉。
如果非要说起,也就只有江北这一件事,闻思邈和陈瑛态度坚决的不想跟江家发生什么牵扯。
这个家庭没有隔阂,父慈子孝,一片祥和。
闻烟生生忍下去不该在今日团圆的饭桌上留下的泪水,狮子头吃着,比往日关大爷家做的更美味。
“傻不傻,烟烟。何必把自己委屈成这个样子?”闻陵实在忍不了,她跟个受气包一样,可怜兮兮地。
明明那眼泪就跟小汪洋似的堆积在眼眶里,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