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车。
两个小厮,一个出去停车,一个招呼周衍卿进去。周衍卿要了个包间,没叫任何人,就一个人坐在包间内喝酒。陆靖北不在,万宝的经理金甜过来招呼,还精心挑选了几个女人过来,倒是没有让人进去,只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包间里很安静,连音乐都没开,周衍卿坐在沙发上,隐在暗处喝着闷酒。听到动静,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五爷,今个北哥不在,刚给他打了电话,一时半会可能是赶不回来,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就是您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您摘下来。”金甜笑嘻嘻的打趣,刚小厮跟她说了,周五爷今天看着不高兴,心情不好。这不就得哄着么,哄高兴了,没准还有好处呢,甜言蜜语什么这些,她在行。
“星星?”周衍卿哼了笑了一声,戏谑的说;“动物园里的猩猩?”
金甜闻声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五爷您可真会说笑。”
“想逗我开心?”他扬了扬下巴,半眯着眼睛,因着整个人都隐在暗处,谁都看不清此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听他说话的语气清清冷冷的,也觉不出有什么情绪,这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
这周五爷也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高兴的时候见谁都顺眼,嬉皮笑脸出手阔绰,要碰上不高兴的时候,费尽心思一个晚上,也无法令他笑逐颜开,不出什么纰漏到还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便不用在万宝待着了。
金甜紧了紧皮,灿烂一笑,见他杯中的酒已空,笑嘻嘻的走过去拿起酒瓶,谄媚的给他斟满,笑说:“五爷上这儿来,不就是为了高兴吗?咱们这些人,就是为了哄五爷您开心而存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盼着五爷您能展颜一笑,开开心心的进万宝,更是开开心心的离开。”
她坐在周衍卿的身侧,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万宝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不经过他本人的允许,任何女人都不可靠的太近,免得受伤。金甜跟着陆靖北有几年了,陆靖北身边的几个朋友的性子,她均是摸透了的,自是知道面对谁,该如何伺候妥当。
因此,这周衍卿一进门,服务员小厮一个个的都着急忙慌的找她过来,陆靖北不在,也就只有她能将这尊大佛,伺候的妥妥帖帖,更何况这尊大佛,一进门就带着满腔的怒气而来,谁都不敢凑近,就是送酒的小姐进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金甜笑着,将倒满的酒杯递到了他的手边,周衍卿瞥了她一眼,墨色的瞳孔内充满了鄙夷,对女人的鄙夷。他勾了一下唇角,低眸扫了一眼她举在眼前的酒杯,半晌都不动弹一下,金甜举的手酸,但也丝毫不敢动弹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默不作声的举着酒杯,就等着他心情舒畅了亲手接过。
许久,周衍卿松开了翘着二郎腿的双脚,将手里空了的酒杯放在了跟前的茶几上,伸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杯沿,将酒杯从金甜的手中取了过来,笑说:“毅力不错,果然是北子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也确实,要讨人欢心就该有这样的毅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是对着自己的讨厌的人,也要时常陪笑,并对于对方的咸猪手还要甘之如饴。”
他说着,伸手一把捏住了金甜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说:“对,就跟你这笑容一模一样,你倒是说说看,你对多少人这么笑过。女人的忍耐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为达目的,能屈能伸,厉害啊。”说完便收回了手,转开头,抬手喝了一口酒。
“哎呦,五爷您觉得我这笑脸每天都一模一样,但其实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周衍卿倒是难得的耐心。
金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这儿是不一样的,五爷感觉不到,是因为五爷您从未认真的看过我的笑容,又怎会体会到我的用心呢。五爷您这么说,我这就伤心了啊,你看看这笑,是不是苦了许多啊。”
这风尘之所的女人最懂的揣度客人的心思,一颦一笑都是经过训练的,如今万宝新进的姑娘,多数都是这金甜教出来的,那么试问这笑中带苦又有何难。至于真心,这里的女人对谁都是真爱,只要有钱。
“北子该给你加工资了。”周衍卿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哎呦,五爷我是认真的,对着五爷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见着五爷您开心啊,咱这心里是比五爷更开心,这都是因为咱们喜欢五爷啊。可我们这些个风尘女子,怎又入得了五爷您的眼呢,自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五爷您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姑娘,有几个对你着迷的很,就说之前有个姑娘吧,就给你递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您的手,您猜后来怎么着?”金甜这会能确定的是,五爷今日不宜近女色。
周衍卿不动声色,但还是同她对话,说:“怎么着?”
“这姑娘愣是有一个月没洗手啊,客人也不接,就抱着那只手啊思春,见着人就说她同您拉手了。您说说是不是疯了?”
周衍卿没什么反应,默了一会,金甜本想着转个话题,还未开口,他却好似忽然回神,说:“后来呢?”
“后来啊……”金甜顿了顿,没想到他还会往下问,这不过是她信口胡诹的,笑说:“您知道的,咱们这万宝不养无用之人,就让她回家慢慢思春去了。”
话音落下,又静默了半晌,金甜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的不行,只盼着陆靖北赶紧赶回来,自己也好交差。正当她揣摩着要如何收尾的时候,周衍卿却兀自笑了起来,就这么无端端的笑啊笑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世间若是有这么痴情的女人,那金甜你可是铸了大错了。”
“啊?”
“你该带着她来见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要她呢?万一我要呢?那岂不是亲手拆了一段姻缘吗?你说,你是不是有错?”周衍卿说的分外认真,听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金甜心中一紧,干巴巴的笑了笑,眼珠子转了转,暗暗的看了他数眼,仍然分不清他这是玩笑,还是认真,或者是找茬。
“是是是,五爷您说的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我责罚一杯。”她说着就伸手过去拿了一只干净的杯子,开了一瓶洋酒,倒满,然后兀自饮尽。
周衍卿一句话未说,可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样子,便莫名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程旬旬那一脸忍耐的模样。对,她是在忍耐,不管他如何的恶语相向,她依旧好言好语,甚至没有脾气。不,她是有脾气有自尊的人,可她就是生生忍下了,为什么?不是心虚,就是不敢,因为她心里清楚,她还有求于他,她还要利用他去恢复自己的身份,查寻当年的真相。
她需要靠山,所以她忍。
回神时,金甜已经将一杯酒全数饮尽,一滴不剩。她笑着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酒杯还未触及桌面,周衍卿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金甜一脸茫然的回头,这会倒是看清楚了周衍卿脸上的表情,那笑容看的他心里瘆的慌,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口中还滞留着一抹酒味,和着唾液吞下。
周衍卿眉梢一挑,唇角一勾,随手拿了桌上一瓶酒,亲自给她倒满,说:“你不是想讨我欢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