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秋白朝后靠了靠,似乎是有些困倦的闭了闭眼睛,“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李叔:“是,是。“
口中连声应着,头皮却有些发麻,李叔止不住的又瞥了一眼后座,在看到纪秋白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时候,他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隔三年后的再见,纪少的眼神,单单是对视上就无端的让人心底发麻。
一路上,纪秋白都保持闭着眼睛的状态,车内的空气也一直持续的呈现着低气压。
四方城监狱同省医院有着一段不近的距离,李叔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纪少。医院到了。“李叔看着前方的后视镜说道。
假寐着的纪秋白闻言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的朝着医院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推开了车门。
“秋白,你想要去干什么?“纪婉儿看着他的举动,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她早已经跟林遇深走在一起了,你就这么去,一定会碰上他。“
纪秋白微微偏过头,看她:“姐,我??怕他吗?遇到他,又如何?“
不光是李叔觉得纪秋白身上带着某种阴森的寒意,就算是一母同胞的纪婉儿跟他对视上以后都会觉得不舒服。
在她哑然恍神的时候。纪秋白已经下了车。
他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李十安所住的病房,里面正站着两个男人,林遇深和穆清。
两人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夜,他们一直在等病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
“??国外那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这个问题,林遇深从没有过问过,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害怕去知道。
他害怕知道,她那三年过得太过不好,而他什么都没做。
穆清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是带着敌意的,这份敌意源于李十安所承受的痛苦。
他原本并不准备回答,但是他忽然想到,说出来也好。
李十安曾经承受的那份痛苦,也该让他承受一二。
“我救回她的时候,她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国内抢救了一天一夜,勉强挽回了一条命,但是却因为求生意志薄弱迟迟没能醒过来,医生说,她大概是不想活了,所以??不想要再醒过来。“
“??当时没有人知道,一个这么年轻美貌的姑娘经历了什么,连活下去都不想了??她就那么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星期,那天我要出差,这一走就要是两三个月,便想着再来看上一眼??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醒来的,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她想要跟我一起出国。“
“??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有意识,也清楚的知道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她的坚持下,我们一起出了国,国外三年,我时常出差的时候就会去看看她??最初的那两年,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因为她不是在接受手术,就是在经受术后的修复,反反复复??“
说到这里,穆清掀眸看了林遇深一眼,“我好像忘了跟你说,她之所以要一遍遍的经受手术是因为??因为她身体的大部分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医生说是经受长时间的虐待和心里积压造成的。林老板,你们既然是旧识,你是不是知道,她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年纪轻轻如同花一般的年纪,身体损伤的就跟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受不了风吹也承受不住日晒?“
经历了什么?
穆清的话就如同指向明确的利剑,直直的戳向了林遇深的心窝。
他的喉咙哽了一下,半晌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良久良久以后,就在穆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林遇深却开了口,他说:“当年,是我错了。“
这一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宛如千金之重,沉沉的压了下来。
他错了。
错在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全局,操控人心,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对难以估算量摸的便是人心。
三年前的那场往事,枝大叶大的纪家,一朝覆灭,辉煌不复存在。所有人都暗道他心机深重谋才高略。
可实际上午夜梦回,他却会时常惊醒,然后彻夜难眠,众人都道他赢得漂亮,无论是褒义还是贬义,可他一个人站在幽深的夜色中。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输得一败涂地。
穆清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玩笑的成分,因为他目光中的悔恨好像可以将人淹没。
病房内一片寂静,而站在病房外的纪秋白在深深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十安后,抬脚离开。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缠,早已经成了死局。
既然是死局。那就??只能是不死不休。
坐在车内的纪婉儿担忧的看着医院门口的位置,她现在一点都捉摸不透纪秋白的想法,她怕他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被林遇深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