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尸身堆成了一座山。
林晚玉猛地惊醒坐起,浑身汗涔涔的,像是才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衣裙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秦嬷嬷递了一杯茶到她面前,温声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林晚玉微怔,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应道:“嗯!”
秦嬷嬷接过她递来的杯盏,叹息道:“世子殿下从小是在军营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后来四处征战,活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场上,性子难免有些狠厉。”
“但老奴瞧着,殿下自从遇见了姑娘,已经柔和许多了,姑娘素日多哄着些,日子定然也差不了。”
林晚玉低敛着眉眼,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更加繁杂起来。
她本无意引山洪……
“老奴伺候姑娘起身,沐浴更衣,送姑娘回王府吧!”
林晚玉应了一声,神色淡淡的,也没有多问什么。
秦嬷嬷见状,补充道:“世子殿下有要事,今日晨起带着司辰先回了城,吩咐老奴在这候着姑娘,姑娘几时起身,便几时送姑娘回去。”
沐浴的地方,仍旧是昨夜的小温泉殿。
林晚玉绕过屏风,下意识的走到了昨日看到的那两幅画前,走近了她这才发现,先前看到女子额头上的一点红,竟是一朵梅花,只是被这里的雾气浸染,逐渐有些瞧不分明了。
“这两幅画是世子殿下画的,世子很是喜欢,放在这儿已经好几年了。这里原是王爷专门盖了,给王妃纳凉的,王爷修行多年,这里也就闲置了。”
林晚玉闻言,复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副美人图,一双杏眸里,逐渐多了些晦暗。
“这里是固定有人洒扫吗?还是只有贵人们过来之前,才打扫一遍?”
林晚玉一边问着,一边用指尖轻轻的蹭了一下美人儿额上的梅花。
果不其然,梅花散墨,指尖瞬间被染红了。
“这里一直是一对老夫妇在这守着,先前王府用惯的老人儿了,王爷临走前,将他们派到了这里,吩咐他们日日洒扫。”
秦嬷嬷照实说了,眸光落在眼前的这幅画上,若有所思。
林晚玉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温声道:“这梅花妆,似是在京都不多见呀!”
先前京都城这边时兴什么妆容,她们在扬州,总是头一个知道的。
林晚玉仔细想了想过往几年,还真的从未见过姐姐们有谁额头画梅花的。
秦嬷嬷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常见的,奴婢只记得昭和郡主和宫里的刘贵妃,曾经在额上画过梅花,旁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这画……”
她的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林晚玉挑眉看她:“怎么了?”
秦嬷嬷摇了摇头,神色又恢复成了一派恭谨的模样:“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林晚玉应了一声,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宽了外袍,散了发髻,林晚玉迈步下了池子,靠在泉壁上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昨日的事,纷纷繁繁,在眼前此起彼伏。
林晚玉隔着雾气去看那幅画,过往的心思,逐渐坚定了许多。
陆怀瑾答应过她,这两日就会将弟弟找回来,等弟弟被找回来之后,她便如先前一般,努力赚些银子,供养他读书科举。
在扬州唱曲儿赚银子,在王府以色侍人,归根究底,都是一样的。
身处乱流之中,有的时候,也要学会顺势,撞的头破血流的事,做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