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玉抬眸,与他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以为殿下是要将我培养成下一个春画。”
林晚玉说出这话时,后知后觉,被自己吓了一跳。
人总是这样,不断地试探着旁人的底线,若是对方一再退让,便更加嚣张了。
许是陆怀瑾今晚对她过于温柔了些,迷了她的心智,让她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
“殿下恕罪,是奴婢失言了。”
如今陆怀瑾待她虽好,但她始终是个奴婢,陆怀瑾如何处置她,她只能顺从,无法反抗。
陆怀瑾眼眸微动,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小狐狸主动献吻一事。
那一次,亦是她以为自己要将她送走……
“这么想待在我身边?”
林晚玉微怔,抬眸看他时,他眼中含笑。
片刻过后,她心绪繁杂的点了点头。
得到她这个回应,陆怀瑾眼底情意渐浓:“外面风波不停,你怕不怕?”
说话间,外面的声音好像小了许多,只是船身仍旧轻微的摇晃着。
林晚玉望进他的眼眸里时,恍惚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怕。”
陆怀瑾指尖微捻,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我手中握有朝中近半数的兵权,先前种种,不过是有人觊觎我手中的兵权,意欲除之而后快。”
“你跟了我,往后或许将要同我一道承受比之还要猛烈的风浪,你可怕?”
话说到这里,林晚玉心口微动,一股灼热蔓延。
仿佛在此刻,她与陆怀瑾,站在了同一平等的地位,她是她,陆怀瑾,也只是陆怀瑾。
陆怀瑾没有将她藏于后宅,当一个永远依附在他身上的菟丝花,而是将她当做开在他生命之中的牡丹花,与他共担风雨。
他在遵从她的热烈,尊重她的绽放。
甚至将她当做了伉俪情深的妻。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晚玉心底涌出了无尽的酸涩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了。
她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与他伉俪情深。
他身边的位置,亦不是她所能遐想的,他能给她无尽的荣耀与荣华富贵,可是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外面的风雨逐渐停了,刀剑厮磨的声音,也随之消弭。
船身恢复平稳,桌上摇曳了许久的灯,也恢复了平静。
陆怀瑾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冲她伸出了手。
林晚玉垂眸看着眼前这只好看的手,神思微顿,没有去扶他的手,自己扶着小桌站了起来,扬唇一笑:“我如今既是殿下的人,对殿下的忠心,自然是同春城与司辰对殿下的心,一样的。”
顾左右而言他。
自己方才的那段话,陆怀瑾知道她听的明白,只是她如今仍旧不敢将真心交付于他罢了。
出了船舱,外面湖天一色,丝竹声从不远处笼在雾气下的湖心亭里传来,船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黑压压的死尸,血色翻涌,血腥气随风浮动。
林晚玉这才知晓,他们的船,这是停在了湖中央,四周围了七八条小船,这会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那些小船上的人,都死在了他们的船上,或者是水里。
春城迈步上前,拱手道:“殿下,同先前刺杀您的人,是一路人马,只是属下仍旧未能有新的发现,抓到两个活口,都服毒自尽了。”
陆怀瑾的眸光,始终落在身边人的身上,见她没有似上次一般,被吓到,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