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说,怀瑾出行爱骑马,这冬日里冷,膝盖最容易受冻,得小心护着。
那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第一份亲手做的礼。
如今护膝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有的时候都在想,若是他并非出身王府,那该有多好?
这么些年,他在外打仗也好,回到京都城也罢,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同个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什么能牵动着他的心,亦没有什么能温暖的了他的心。
如今好了,走了,都走了。
这王府,总算是要清净些了。
头顶的雨,突然停了,一股温热的触感,在他的掌心蔓延。
陆怀瑾心口微颤,转过身,林晚玉正高举着伞,罩在了他的头顶,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右手。
“我吃完饭,出来走走,看着天阴沉沉的,要下雨,就想着过来给殿下送把伞。我这把伞,来的可还及时?”
陆怀瑾望着她那双含笑的眉眼,心底骤然掀起了波浪,他轻轻的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的声音低沉,拢着一层凉意。
“及时。”
林晚玉扔掉手里的伞,抬起手也抱住了他,温声说道:“我在呢!”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呢喃,又像是没有底气的轻语。
可这三个字还是重重的砸进了陆怀瑾的心里。
其实原本林晚玉并没有要过来,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如果她过来,被襄王妃看见,定又会惹得她生气。
她吃过饭出门时,春乔将这里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她拿着雨伞匆匆赶来,就见襄王妃扶着周嬷嬷的手,带着一众抬着箱笼的护卫出了门。
春乔去打听了一番,林晚玉才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她在门口不远处,等着所有人都走了,却仍旧不见陆怀瑾出来。
那会儿雨就已经下了起来了,她顾不得什么,撑着伞走了进去。
看着陆怀瑾独自站在院子里时,林晚玉的心口闷闷的,她几乎是无意识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冰凉凉,像是一个冰块似的。
好在,她来了。
林晚玉是被背着回云成居的,她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攥着陆怀瑾的衣领,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她觉得,还挺舒服的。
她第一次被人背着,好在她穿了披风,尚且不算是不雅。
回到主殿之后,陆怀瑾径直背着她进了寝殿,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解开她的披风后,又要帮她脱去外袍。
林晚玉见状,赶忙说自己可以脱。
陆怀瑾见她坚持,这才放过了她,起身吩咐人去煮姜汤。
等他再回去时,林晚玉已经老老实实的窝在被子里了,瞪着一双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殿下那会儿说要同我说件事,是什么事?”
陆怀瑾闻言,思忖了片刻,走到床榻旁坐下,细致入微的帮她掖了掖被角,沉声回道:“等你病好了,再同你说。”
林晚玉眉头微皱:“殿下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陆怀瑾勾唇笑了笑,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王妃回云州小住一阵子,本世子又有军务,这些日子,府上的一应事务,本世子打算交给你。”
林晚玉听到陆怀瑾的话时,愣了愣,以为自己头昏脑涨的听错了。
“殿下让我管王府事务?”
先前只是看个账本,她就已经头疼不已了,现下让她来掌管王府事务,那她岂非是撞钟的和尚进了醉花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