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一人发出感慨的声音,“说不定是被女人给抛弃了,开着豪车身边还有随叫随到的律师,这排场每想到也跟咱们没什么两样啊,也会被人瞧不上。”
“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看看他开的那辆车,怎么着都要几百上千万……”
保安室内谈的再如何的如火如荼,外面的人依旧寡言的沉默。
“裔总,集团董事投票决定想要罢免您的职务……如今已经在召集公司内部的所有高层正在开会……”宋秘书接到电话,脸色蓦然一变,匆匆说道。
裔氏集团几乎凝聚了裔夜全部的心血,宋秘书以为他就算是不在乎外界的一切,也会在乎集团。
然而,他想错了,裔夜听后,不过是瞬时间的失神,片刻后又恢复了沉默。
宋秘书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所以让看到周政皓的时候,宛如是看到了救星。
“周公子,你劝劝裔总吧,他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集团现在还需要他去稳定大局。”宋秘书焦急地说道。
周政皓看了看裔夜,在宋秘书的期待下,却只是说了一句:“抱歉。”
“为什么不拦住她?”时隔五个小时,这是裔夜说的第一句话,长时间的滴水未进加上呆站的时间太久,他的嗓音沙哑而干涸。
周政皓敛了敛眸子,脑海中回荡着的却是数小时前的画面。
他在跟裔夜通风报信后,盛夏便从坐诊室走了出来,不偏不倚的跟他对上。
她冷清的眸子看着他手中握着的电话,周政皓顿时就有种做贼被现场抓住的感觉,讪讪的笑了下,“我……”
“身体好些了吗?”这是盛夏开口的第一句话。
“……”周政皓有一时之间的呆愣,片刻后,看向她的时候就带了些复杂的意味,“好多了。”
一句,并不怎么真诚的敷衍,盛夏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病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只是,她没有在意,也没有再追问,坦然自若到就像是偶然在路边遇到的朋友,闲谈问候了句后,就准备离开。
她的自若让周政皓的心绪更加的复杂,不由得就说了句:“盛夏,孩子是无辜的。”
盛夏慢慢的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周政皓,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活的好吗?你,我,简姝和……裔夜。”
“你什么意思?”周政皓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
“我是说,生于不幸中的孩子,他不幸福……出生于父慈母爱家庭中的小孩很幸运,他见过好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拥有对健康的爱的敏锐嗅觉,很容易就往正确的方向跑。而……原生家庭不幸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就要花很多的力气去踢开那些糟糕的,要碰壁很多年,才知道那条路是对的,又或者是……永远都找不到。”她说,“既然这样,何必来这世间辛苦一遭,不如找个幸福的家庭再去投胎。”
“如果……他想活下去呢?”将死之人总是会对于生,对于活下去,有着更强烈的执着。
盛夏略略抬了抬头,好像是想要将充盈在眼眶里的泪珠咽下,“没有,如果。”
“今天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阻止不了我,也没有立场阻止,就好像……我不去过问你突然结婚又突然准备出国的意图,周政皓,我们谁都不是圣人,所能考虑的也不过是眼前,多年后下半辈子,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说完,她便去走廊那边缴费,而周政皓除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什么都不能做。
他亲眼看着盛夏在手术室门前排队,又亲眼看着她走进手术室……在裔夜到来的那一刻,沉默的离开。
就像是盛夏说的,他们谁都没有立场去阻止另一个人做出的任何决定,他们所做下的决定也许是错误的,也许等有朝一日回想起来会后悔,会难过,会惋惜,但……此刻做下的决定却是如今最想要的。
裔夜听完了他的话,一直保持着最初站立的姿态,却下一刻忽然就笑了一声。
“所以,她甘愿冒着以后会后悔的风险,也要杀死我的孩子。”裔夜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的恨过一个人,即使当年差一点被裔克山下药成为一个傻子,他都没有这么恨过。
他的话,周政皓没有办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好像,他在数小时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盛夏的话一样。
他们这群人,看上去能广纳良言,广泛吸取他人的意见,可实际上各个都是专断的性子,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
而盛夏在从医院回到澜湖郡以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手臂环抱着双腿,将头埋在手臂中间,一个人就那么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小家伙放学回来,这才打起精神去吃了饭,去给他讲了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