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崔耕一发怒,他立刻就怂了,道:“呃…算…算你狠!今天就看着这位官爷的面子上,暂且饶了苏大郎!恰巧我家里还有点事儿,这就先告辞了。”
崔耕知道他们就是些小虾米,也不以为意,道:“滚吧!”
到了巷子口,赵钱又忽然驻足,扭过头来,扯着脖子喊道:“姓苏的,今天先放你一遭,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给我等着。不足额还钱,这事没完!”
言毕,转身就跑。
真是一群怂货,就这样还算什么大唐黑社会?
崔耕摇头苦笑,伸出手来,欲把苏礼扶起。
“不用,我自己来!”
苏礼将崔耕伸来的手打开,呲牙咧嘴地挣扎着起身,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后,就欲离去。
“苏兄弟,慢走!”崔耕高声道。
苏礼身形一顿,瓮声道:“作甚?”
“好你个白眼狼,枉本官刚才还救了你!”崔耕翻了翻白眼。
苏大郎摸了摸脸上半干的血渍,有些吃痛地说道:“刚才不是跟你道谢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还想在我面前耍官威不成?”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崔耕鄙视地看着他,讥讽道:“你觉得你现在自己独自离去,那帮人会轻易放了你?如果本官猜得不错的话,这帮子怂货应该还躲在附近盯着你呢。”
“我……”
“走吧,别呕气了!”崔耕伸手把他的脖子揽住,道:“咱们总是亲戚不是?跟着我有什么丢人的?至少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分毫。”
苏礼着实没什么地方要去,强行要走,其实也就是抹不开面子。如今崔耕强拖着他走,他也就半推半就了。
来到四方居,崔耕命那些府兵去休息。自己则带着苏礼,来到旁边的一个酒肆。
一桌好酒好菜摆上,苏礼的眼睛顿时就发绿了。
不待崔耕招呼,他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双手齐动,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就把一桌酒菜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崔耕见不是事,赶紧又叫了一桌。
直到把这桌吃完,苏大郎才连打了几个饱咯,手捧肚子,示意再也吃不下了。
伙计把茶汤端了上来。
崔耕抿了一口茶汤,才清了清嗓子,道:“说吧,怎么回事?”
“……”苏礼闭口不言。
崔耕一皱眉,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苏礼死鸭子嘴硬,昂着头道:“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用你管!”
崔耕寸步不让,道:“哦?你解决的办法,就是躺倒挨锤?你就这点能耐?”
“你……”
苏礼愤而起身,盯着崔耕,眼中仿佛喷出火来。
崔耕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道:“怎么?我说错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敢做不敢当。”
“我……我……”
苏礼的嗓子仿佛被噎住了,久久无语。
最终,他缓缓坐了下来,哽咽道:“唉……早知今日,我便不强留姐姐在莆田家中了,让她早些回了清源倒也心安些。都怪我,害了姐姐……”
原来,苏有田眼见女儿苏绣绣守寡多年,就有心让她改嫁。
千挑万选,左托人右巴结的,终于相中了武荣县的县尉贺旭。
恰巧贺旭娶妻多年,正室却一直无所出,一直想纳个偏房妾室。
苏老头打算得挺好,贺旭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人长得周正,身体也不错,女儿嫁过去虽然只是个妾室,绝对不算辱没了她。
自己这个大儿子苏礼,着实属于朽木不可雕行型的。自己百年之后,他恐怕护不住这么大一份家业。
如果有贺旭帮衬,苏家就起码能有二十年的安稳。
到了那时候,苏家的第三代也长起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