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内。
冯朴摆下几桌酒宴,带领泉州有头有脸的士绅,招待起梁波以及他手下的主要将领。
这其中就有林知祥和张元昌。
广州府即便是上等州府,但梁波不过只是个折冲都尉之下的果毅都尉,跟冯朴的品秩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按理说,冯朴压根儿不需要这么隆重招待的。
但谁让梁波是安抚使武三忠的人,打狗还看主人,何况这是条疯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梁波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了,身为本地最大海商的林知祥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还请梁都尉借一步说话。”
“嗯?”梁波往四下里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林大财主有话和本官说。”
林知祥的脸上一阵郁闷和尴尬,眼中雾隐雾现几分忿忿之色。
他的本意是想把梁波带出来暗暗行贿,让他帮忙敷衍一下武三忠。现在可好,梁波把所有人都要赶走,包括品秩在他之上的泉州父母官冯刺史!
这孙子咋那么大的狗脸呢?
冯朴倒是能屈能伸,脸色丝毫不变,起身道:“本官先去更衣,失陪了!”
他一走,其他人跟着就出来了。
待着众人一走,林知祥这才小声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话徐徐道了出来。
约莫过了一小会儿,林知祥从二堂中走了出来,面色铁青,不迭摇头叹气。
张元昌讶然,迎上前去低声问道:“怎么?五万贯都不行?”
林知祥也动了真火了,怒道:“五万贯?老夫自作主张,加到了十万贯,让他网开一面,稍作拖延缉拿崔长史!可这厮不仅不松口,还想治老夫一个贿赂朝廷命官之罪!哼,此人如此不知好歹,真想找人做了他。”
在泉州的地盘上做了梁波?
张元昌略微考虑了此事的可能性,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广州折冲府乃上等军府,果毅都尉秩六品,杀了他动静太大。一旦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不留神便有抄家灭族之祸呐。此事万万行不通。”
“老夫也就是这么顺嘴一说。”林知祥知道此事断无可行性,叹了口气道:“都说钱能通神,看来今天是行不通了。现在只能看冯刺史能否建功了。”
就在他们二人谈话的时候,冯朴已经更完衣,又进去二堂和梁波推杯换盏起了。
老冯同志既能放得下身段,又能妙语如珠,功夫不大,就和梁波把盏言欢起来了。
拐弯抹角地,冯朴还真能和梁波攀上点关系。
官场上的关系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把一分的关系说成十分,有了个由头,就可以抱团了。
谁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到时候就需要小圈子帮忙,大家互相帮衬,互相给面子,才能在官场上走的更远。
可当老冯一谈到崔耕,梁波的脸上就陡然变色,言辞句厉道:“冯刺史,不必往下说了。某家只知道拿不回去人,武安抚使便会要了我的脑袋!你今天就算是把陛下的旨意请来,某家也要把崔二郎捉拿归案!”
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已尽说到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当即,冯朴的脸也拉了下来。
姓梁的,郭恪给你玩硬的,你不吃!林知祥给你送银子,你不要!老夫跟你好言相说,你也不买账!
真是给你逼脸了!
冯朴拍案而起,沉声道:“看来梁都尉今日是准备不给我泉州府上下留半分颜面了!也罢,咱们就公事公办。本刺史就不信了,在我的地盘,你能掀起什么滔天大浪来?”
“嘿嘿,这人啊,某家是一定要带回广州府,带到安抚使大人跟前的”
梁波意味深长地道:“至于你的地盘嘛?那可未必!!”
结果自然是双方不欢而散。
以后的几天里,双方的冲突日渐白热化,梁波带兵前往清源县,要捉崔耕的家人,遍寻不着。
一怒之心下,又要封聚丰隆银号,郭恪亲自带领武荣府兵与其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