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已经见过好些盛装的姑娘,有人穿曳地广袖、有人头戴象牙镂空花冠、有人画着桃花靥面妆,一个比一个华丽。
然而,想着要低调所以打扮简单的颜姝,反倒是一棵白菜出现在一丛花田里,还是被秦相宜给发现了。
她捏紧手中茶杯,愤愤地想,为什么颜姝打扮寻常又普通,还是这么美丽?
有些盛装出席的人若距离她太近了,和她这样清水出芙蓉的绝色凑得太近,会被比较出一种怪异的累赘感,倒还不如不要打扮得这么隆重。
在秦相宜看颜姝的时候,颜姝也注意到了她。
并非颜姝刻意观察,是秦相宜明艳万端,很难不注意到她。她今日穿的也是襦裙,但是自胸襦到脚边,布料从鹅黄渐变至暗色锦红,裙装下坠处延伸一片牡丹花绣样,掺了金线做花蕊和细细的纹路,富贵又大气。
她梳的是高高的双蟠髻,戴了嵌红宝石的宝蝶赶花大金簪四支,简洁中却又极富气势,甚至能以国色天香来形容。
明明是超出这年龄该有的妆扮,但她本人明艳的长相却硬生生撑住了,并且还让繁复的金簪和裙装成为了她的陪衬。往那一坐,似乎是宫里的娘娘出宫来赏花的。
路过秦相宜的时候,颜姝不自主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她今日的美貌无人可及。
但远远的不能说话,秦相宜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立即警觉,还问身边的人:“她什么意思?”
看到颜姝,脸色立即黑了的陆知燕愤愤说:“她还能是什么意思,觉得你打扮得太夸张了吧。”
谁料,秦相宜扭头盯了她一眼,面色带疑。而后似乎是忍了忍,才气愤地拍了石桌一掌。
陆知燕忙哄她:“相宜,别生气,今天你必定艳压全场。”
秦相宜默不作声没说话,她在想,如果是陆知燕说的那样,那颜姝应该是摇头,而不是点头吧?她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犯不上为了一个有过节的人和自己人争执。
这段小小的插曲如过眼云烟,颜姝没往心里去。她和翁荣要去找郑云淑汇合。
看到郑云淑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几位姑娘。起先在远处时,颜姝还以为是郑云淑的其她好友。但一走近,听到有人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寒酸,这首饰都晦色了吧”。
这明摆着就是找茬了,颜姝家中是开银楼首饰铺子的,她可没发现郑云淑的首饰有什么问题。郑云淑虽然是不受宠的庶女,可到底家里父亲官位不低,她的东西是能维持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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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对方没安好心,颜姝自然要帮着郑云淑。她走近几步便扬声说:“你这品蓝的兰花锦都已经是三年前的旧布了,还拿来做衣裳?我做被面都不会用这种货色,锦缎放久了就发硬,也不嫌硌肌肤吗?”
郑云淑听声辨人,回头看来,满眼感激。
那三名不知道是哪家的刻薄姑娘,眼风大扫打量颜姝,又看到后面跟来的翁家兄妹,阴阳怪气的气势弱了许多。不过为了面子,仍是抓着郑云淑讥讽:“可以啊,伏低做小的,终于找到靠山了。”
郑云淑默不作声,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该在她们嘲讽她上次花朝节出名的时候,抵抗了一句。结果受了排挤,还被颜姝看到。
哪料,颜姝突然拉了她一把,将她牵到身边:“什么靠山,你哪儿来的靠山?怎么都不告诉我,咱们还是好姐妹吗?”又问翁荣,“你偷偷做她靠山了?”
翁荣也陪颜姝演:“说什么呢,听不懂。”她虽然和郑云淑关系没那么好,但郑云淑被欺负了,能帮一把必是要帮一把的。颜姝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
颜姝这一连串的咋咋呼呼,是为了给那三个不安好心的人证明,郑云淑是她的好友,不需要伏低做小。
演够了就行了,不需要得到对方的点评,她们几个自带了恶意,是不可能说什么好话的。说罢之后,颜姝牵着郑云淑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人。
郑云淑鼻头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有人强硬地站出来帮她,帮她出气,还帮她撑腰。
颜姝嘲讽人时说兰花锦的事,气得那人鼻子都歪了也不敢还嘴,实在是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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