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还好?自家主子高烧烧了三天两夜,这才醒过来小半天不到,站的久了都没力气,老夫人这个做人祖母的这几天可有关心过?倒是拼命叫人了人来问,巴望着大小姐早些醒了,好想办法去求国公爷替展培疏通!
她这哪里是亲人,分明就是冤家!
墨雪气不过,刚想说什么却是被展欢颜一个眼神制止。
“已经没什么大的妨碍了,就是病了几日,身子还有些虚,让祖母担心了。”展欢颜道,引着老夫人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见她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心里就甚为疑惑,若在往常,她可能也不好意思开口,但是现在展培入狱,整个侯府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也就顾不得迂回,干脆就直言道:“刚才梁王殿下过来,说是特意来探你的病的,你可是见着人了?都说了些什么?”
“见到了!”展欢颜道,比她更直接,“我已经让他走了!”
老夫人被她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几次张嘴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迟迟不知道该是如何接茬。
展欢颜也没管她的情绪,只就神色清冷的继续续说道:“父亲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全都是梁王在暗中做的手脚,如今他便就是我展家的仇人,父亲如今尚且含冤被扣在大理寺,孙女自是分的清楚轻重,不会与他多做往来的!”
怪不得梁王会含怒而走,只瞧这丫头这般盛气凌人的架势就知道她是没给对方好脸。
在老夫人的眼里,展培都已经被关起来了生死未卜,展欢颜她平时就算是再傲气,这个时候也该是放低了身份,替他去筹谋着消灾的,现在倒好,这个丫头居然还将人给气走了。
“什么仇人?”老夫人怒道,涨的脸色通红,几乎是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你这个丫头,真是太不省事了。”
“我怎的就不省事了?”展欢颜反问,一脸茫然。
“你父亲还在狱中,吉凶未卜,你就不能收敛一下脾气,多顺着梁王殿下一点,也要替你父亲疏通求情。”老夫人道,直言不讳。
“父亲犯的是国法,颜儿不过一介深宅女子,祖母要我如何替他疏通求情?”展欢颜不以为然,面色平静的看着她,“祖母这样的事,莫说孙女不懂,我就算是通晓其中道理,也是万万不敢随便议论的。”
“你!”老夫人的话又再被她顶在胸口撒不出来,涨的满脸通红。
她到底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自恃有辈分在那里放着,有些话虽然是觉得彼此都心知肚明,却也是羞于启齿的。
展欢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也只是佯装不懂罢了。
老夫人被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的不轻,想要开口说什么,终还是有所顾虑,先是一挥手示意素雨把一众下人先带出去,她身边只留了周妈妈一个心腹。
墨雪和蓝湄自然也在她清场的范围之内,可是两个丫头却是谁也不曾真的将她看在眼里,都是冷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没得展欢颜的吩咐就一动不动。
老夫人看着这主仆三人,越发是觉得心里这口气喘的不顺畅。
但是这个时候,整个侯府的存亡都拿捏在别人的手里,她也没有那个资本与展欢颜置气,转身往椅子上一取过茶盏灌了自己一口浓茶顺气,仍是满面怒容的看着展欢颜道,“我的意思你不是不明白,梁王殿下他一早就是对你有心,早前你不乐意,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你去了,可是现在却不是你端架子耍小姐脾气的时候。他今天肯于上门,这已经是给了咱们展家机会,你还不顺着他一点,替你父亲求求情么?只要梁王松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是你父亲的顶头上司,他能惦念旧情也是给你的体面,你怎么这样的不识抬举?”
自从展培入狱,老夫人就气病了,这几天有是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她一介妇道人家,也帮不上忙,眼凑着北宫驰上门,这样绝佳的机会自是求之不得。
北宫驰现在还肯上门,这就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他看上了展欢颜,这就是展家现在唯一的门路。
展欢颜一向都是个最为明白轻重的,老夫人原以为在这样的紧俏关头,她当是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的,不曾想最后不仅叫她大失所望,甚至是适得其反。
老夫人的心里懊恼不已,只就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展欢颜的脸色早就冷了下来,半分表情也无。
她自己心里兀自谋算着,已经飞快的拍板拿了主意道:“回头我想个法子传信过去梁王府,你这里也准备准备,什么也比不得你父亲的性命和咱们侯府的百年基业打紧,再见着殿下的时候可要有点分寸,莫要再把事情办砸了。”
老夫人越想越是觉得这事儿可行,神色之间不觉就带了几分充满希翼的明亮。
旁边周妈妈看着展欢颜的脸色心急如焚,已经暗暗拽了她几次的袖子,奈何她此时一门心思的想法子要给展培脱罪,完全没心思注意别的。
“祖母你的意思是……”展欢颜垂眸轻轻吹着杯盏当中漂浮在上的一片茶叶,问的十分缓慢,“你要我自荐枕席,委身于人,去换得父亲脱罪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