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后半夜开始,就下个不停。早晨的太阳,努力的射出几道泛红的光芒,最终还是没能露出脸来。
翻卷着晶莹雪花的山路上,一个汉子骑匹马,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不远处,一辆毛驴车,载着个包裹严实的妇女,也晃晃悠悠的,被席卷在时紧时慢的雪波里。
豁子丈母娘家姓杨,家里人口也简单。哥哥杨虎,娶亲后就分出去在隔壁单过。老屋里,只剩下老两口相依为命。就一个闺女杨花,因为打小得了小儿麻痹,一条腿便显得短了些。人虽长得水灵,但都嫌她是个瘸子,快三十了,还没个正经人家提亲。实在没辙,只好许给远方的兔子嘴表哥豁子。
杨花虽说腿有毛病,但却心灵手巧,性格要强。谁知,豁子表面上看的蔫不楚楚的怪老实,其实,是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主儿。
才结婚那会还算安稳,整天价让杨花撵着到地里务习活,日子还光鲜。可后来,皮坊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花天酒地的图热闹,豁子没事就偷偷的往那里跑。起初,杨花也没太在意,以为豁子是闹新鲜,寻开心。可后来索性整天泡在那里不着家。骂他问他也挤不出个明白屁来。
至到有天夜里,杨花让生黄瓜吃坏了肚子,半夜上茅房时,偷偷看见一伙人,扛着几捆长枪和许多大木箱子,放进自己家的大菜窖里。方才明白那伙人有来头,不能让豁子再跟着他们混。
于是,先是苦口婆心的给豁子讲道理,见豁子是闷不做声,油盐不进。便怒从心起,索性说破夜晚见到的事情。并扬言,若是不把东西搬走,豁子还跟着他们混,就向政府揭发。
豁子知道,杨花是个说得出,就能干得出的主儿。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就悄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五子。哪知五子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用担心,女人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能忍心让自己的男人招祸么?回去好好哄哄,炕上耐心点,再往怀里塞点钱。”
五子嘴里说着,脸上挤弄出一幅淫邪贪婪的样子,顺手摸出几块钱杵给豁子。并安顿豁子不要声张,小心引祸上身。
五子只是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汇报给了胡站长。胡站长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凝重的冲五子说:“此事先不要向外张扬,你多留点心,可不能让那女人闹出啥乱子。”
五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那女人就是嘴上爱叨叨,其实她没那个胆子。哪天我再拿话吓唬吓唬,让她闭住嘴。”
胡站长诡异的瞅了五子一眼,自语般的嘟囔道:“听说你小子和豁子走得近,不会是在打人家婆姨的注意吧。”
五子满脸窘迫的样子,嬉笑着嘟囔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在家门口咋能干那事哩。”
胡站长奸猾一笑,便转身离去。
漫天的大雪依然下个不停,灰蒙蒙的苍穹,见不到一星点亮光。大地笼罩在一片飘舞的雪幔中。五子来过杨家,那还是陪豁子娶亲的时候。对于杨家简陋的老屋结构,还是记忆犹新。正屋的炕上,睡着老两口,侧屋套间是杨花的闺房。
其实,五子对杨花的姿色垂涎已久,时常想着一些令自己心跳体热的事情。但惧于杨花的性子,一直未敢轻举妄动。这回,自己为了在站长面前讨好逞能,领了死命。若再不下手,就永远没了机会。
为此,他琢磨好久,软来是不可能,只有横下心来硬干。要想悄无声息的进到杨花屋里倒不难,但就怕在杨花炕上弄出点动静来。惊醒了老两口,事情就麻搭了。
思量再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门先打昏老家伙再说。至于杨花,也只能是打昏后先奸后杀了。虽然稀罕人家,但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五子掐准了时间,怀着紧张忐忑而又略微亢奋的心情,悄然摸到杨家的院墙矮处,警惕的侧耳听了听,便两手搭墙纵身而入。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潜到屋门前,屏息侧耳静听了一会。刚要伸手悄然推门,只见一点寒星掠过,一枚飘忽着红缨的飞镖,不偏不倚的正插在他的指缝。
五子猛然惊愣了一下,刚想回头看个究竟,不料,却从身后突然飘过个人影。还在他懵愣之中,一只胳膊便被人闪电般的折向身后。同时,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过后,膀子便被卸了骨。紧接着,膝盖骨像是被硬物猛地撞击了一下,身子趔趄着,一屁股跌在地上,就再也动不了。
此时,只听得有个女人大声喊道:“杨家进贼咧,快抓贼娃子呀。”
转眼间,不但来了杨家老人和杨花,还冒冒失失的闯来了杨花的哥。杨花见是五子,呲牙咧嘴的蹴在墙根。便冲愣愣举着锄头的哥哥,恨声说:“他是坏人,给我照死里打。”
于是,二杆子的哥啥话不说,抡起锄头就朝五子砸了下去。
黑暗中,只听五子闷哼一声便背过气去。躲在暗处的淑珍忙闪身过来,大喊一声道:“别打咧!”
杨花哥举起的锄头,在空中晃了几晃,见过来个女人拦在前面。刚要发作,便被杨花一把推开,满脸堆笑的拉着淑珍的手说:“冻坏咧吧?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淑珍温婉一笑说:“不碍事,先把他捆咧安顿个地方,明儿一早交给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