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金记经营着南七北六共十三省的钱庄生意,说金家富可敌国一点也不过分。不管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只要是需要跟钱打交道的人,没有不卖江南金记面子的。
强盗打劫自然是为了钱,抢劫而来的巨额现银和大量珠宝常需要找个地方来洗白兑现,凑巧江南金记也做这样的生意,所以金家在黑道上也有很多的朋友。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金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故意把“江南金记”这四个字说得很重,本意是要让对方掂量清楚轻重。
听了这话,其中一个上身赤膊、皮肤黝黑,肩头纹着猛虎刺青的汉子突然大笑道:“我说你们江南金记胆子也忒大了,路过我们漠北三煞的地盘居然也不打声招呼。”
金福的脸上仍堆着笑:“好汉说的是,的确是我们疏忽了。这里有一些薄礼,还请几位好汉笑纳……”
说着,他已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绣囊。绣囊里装的当然是银子。很多的银子。
“我呸,你他娘的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纹着猛虎刺青的汉子似是受了奇耻大辱,已忍不住骂了起来。
“哈哈哈,下人不懂事,三位好汉还请息怒。”
凉轿前面的纱帘被女婢掀开,金轩玉露出笑嘻嘻的肥脸,他淡淡地说着,似是没有意识到他面前的三个人是多么可怕的角色。
“漠北三煞的大名,本公子早有耳闻。”金轩玉微笑着,伸出右手粗大的食指在三人面前依次划过,“鹰老大刘常,听说您那一手双爪鹰钩的功夫已练得出神入化;虎老二樊猛,为人豪爽,力大无穷;狼老三袁昆,世人都说你不是狼,而是个老狐狸。”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前倾,半个身子已露在纱帘之外。
樊猛的身材已足够高大壮实,没想到在金轩玉面前,樊猛这个黑胖子实在称不上是个胖子。这世上的事往往就坏在一个比较上,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在金轩玉面前,这句话应该改成“人比人瘦死人”才贴切。
现在,黑胖子变成了黑瘦子。
瘦的人,气势自然也会弱一点。
看到金轩玉的这副尊容,三个人竟都一齐愣住了。
金轩玉虽然笑嘻嘻的,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也许是因为他胖,也许是因为他坐着的凉轿比漠北三煞的马背还要高,也许是他从容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他有钱,也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原因,他的气场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
刚才说话时,金轩玉伸出手在漠北三煞的面前挨个儿指了过去,他竟然已开始吃力地喘起气来。
——他实在是太胖了。
不过,金轩玉立马调整了呼吸,继续说道:“我们江南金家世世代代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的当然是和气生财。”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票纸,右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印章。只见他将印章在票纸上熟练地一按,朗声道:“这是金记票号的银票,价值十万两,盖上了我的印章,诸位便可以在我金记票号大江南北的分号处兑成现银。三位若是肯行个方便,这银票便是诸位的了。”
十万两白银,已足够漠北三煞挥霍好几辈子。
轻轻松松就是十万两白银,这种事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还没等漠北三煞表态,金轩玉已命人将银票送到了刘常的手上。
金轩玉不是傻子,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
银票已经在刘常的手里,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两个兄弟。短暂的沉默之后,三人竟不约而同放声大笑起来。
樊猛边笑便说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江南金记票号的东家生了一个怪胎,终日不吃便饿,体型嘛……”他无意间又瞟了一眼金轩玉,笑声更加放肆,“人都说金焕成那老头子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怪胎来吃垮他的家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袁昆眯着眼道:“出手便是十万两银票,金家可真的是富可敌国!”
樊猛接着道:“三弟你看看我们这位金公子,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家业恐怕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看着漠北三煞如此挖苦,金轩玉竟然没有生气,他咧着嘴,竟和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金记商队中刚才四散开去的警卫骑士已慢慢聚拢回来。
刘常振声道:“兄弟们,你说金公子这银票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樊猛闻言,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斧上前道:“收了这十万两,我们兄弟还怎么在漠北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