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谢玉渊撩起长衫,跪倒在地,手向高重那边一指,“求父亲大人放过他。”
谢亦达方才还压着火气的眼中,阴狠一闪而过。
“我和娘之所以还能活着见到父亲,就是因为他救了我们,这些年受尽孙家人欺负,也是他挺身护着。救命之恩,恩比天大,女儿求父亲放过。”
比起妻子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恨意来,谢亦达此刻心里的震惊更多一些。
庄子上的那场大火是在谢玉渊两三岁的时候发生的,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乡野,这丫头哪来的胆色和他谈条件,而且还谈得头头是道。
谢玉渊见谢亦达沉着脸不说话,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焦急来。
她料定谢亦达是一定会应下的,但至于背后动不动手脚,就难说了。
“既然是恩人,那就放了吧。”
谢亦达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高重。
一个乡间野夫而已,想弄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暂且先应下来,等母女俩进了谢家,再把人偷偷摸摸地干掉,鬼特么知道。
“多谢父亲大人开恩。”
谢玉渊缓缓起身,转身,目光遥遥向高重看过去,“你去吧,走得越远越好,别惦记我们。”
高重的心,像是被一瓢凉水从头浇到了尾,刚刚还充血的眼神,顿时空洞起来。
“记得每三个月给扬州知县送封平安信,你平安,我们在那府里也就放心了。”
直到此刻,高重才明白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逃。
他的视线越过谢玉渊,深深地看了眼院子。
院子里的高氏似有察觉一般,竟然不管不顾的走出来。
谢玉渊吓得魂飞魄散,“青儿,拉住我娘。”
李青儿再笨再蠢,此刻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高氏。
高重怕高氏疯病发作,狠狠心扭头就走。
“阿平,别走!”
高氏张着两只手,拼了命的去够她心爱的男人,“回来,回来,你别走啊,我不让你走,阿平……”
谢玉渊看到这一幕,心从无限的高处开始往下沉。
果不其然,她看到谢亦达的嘴角抽动了下,眼睛一斜,朝身旁的副将递了个眼色。
副将随即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送……
谢玉渊吓得头皮发麻,她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银针扬出,就看到那长刀将爹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她惊声尖叫:“爹--”
高重看着胸前多出来的长刀,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阵的疲倦。他只是后悔今早没有多逮几只螃蟹,多剥几只给高氏吃。
还有,他偷偷攒钱给她打了一只金簪子,原本想等着去了南边再给她,这下……怕是来不及了。
“爹--”
谢玉渊苍白而冰冷的手死死的搂住高重。
高重动了动唇,从怀里艰难的掏出那只捂热了的金簪子,塞到女儿的手里,嘴角扯出一记惨淡的笑。
“阿渊啊,照顾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