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说了这么多的信息,这孩子不仅没有被吓坏,反而一针见血找出其中的关键,天意如此吗?
高栎踉跄着走到书桌前,摸索着从书堆里取出一把已经生锈的铜钥匙。
他又趔趄着踏上凳子,打开了书架顶端的一个暗格,从其中捧出一个红木匣子,哆嗦着手指用铜钥匙打开,将其立轴捧出。
“你过来看。”
谢玉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凑上前看。
立轴中,男子用俊秀从水墨里渐渐渗透出来,她心底涌上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样一副面相,不像是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以下乱上的人。
“这是你的大舅舅,他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最好的人。”
高栎素手抚过画上男人的面庞,眼中有一抹依赖,“他的罪名就如外面传的那样,事儿也是他做下的,他死的不冤。”
谢玉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脸色越来越白,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力气。”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
谢玉渊用力地点点头。
高栎目光突然灼灼地投向纸上的人,面色却白得骇人,“其实他府邸那些个被抄出来的石头,只是冰山一角。”
说完,他的手不知道往哪里一摸,两扇书架缓缓往两边移开,露出一个高的门缝。
高栎抄起桌上的油灯,看了眼一脸惊色的谢玉渊:“跟上来。”
往地上走了十几个台阶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谢玉渊越走越惊心,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关系在一起,一股惧意隐隐从心底的最深处升了上来。
“到了。阿渊,你看。”
谢玉渊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合不上唇。
宽敞的密室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头,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到头。
高栎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他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就暗中把石头往南边运,像蚂蚁搬家一样,日积月累,就这么攒了下来。”
“大舅舅想干什么?”谢玉渊往前挪了一步,颤着身问。
高栎默默地看着她,“他没有告诉我,只让我暗下经营这些石头。”
“怎么经营?”
“玉灵阁是高家的,你可知南直隶,北直隶,包括京城,有多少间玉灵阁?”
谢玉渊短短几个时辰,接受了太多的噩耗,此刻浑身早已经筋疲力尽,“舅舅,你直说吧。”
“万里九州,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共有一百六十八间铺子是咱们高家的。”
谢玉渊心里剧烈的抽搐了下,一百六十八间铺子,每个铺子里都装满了玉石珠宝,这……这……这简直是惊天骇人的巨大财富。
怪不得江亭说舅舅无病,是熬成这样的。
这么大的财富帝国要运转,不熬,怎么能运转得起来。
“大哥说,这天下,如果君有礼,臣尽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人人都能善终,那么这些财富将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如果这天下,君无礼,臣妄死,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那么……”
高栎没有再往下说,而是从怀中掏了半枚玉佩,不由分说地塞到谢玉渊的手里。
谢玉渊仿佛被烫了一下,想甩开,又不知道要往哪里甩,她睁大了眼睛,茫然看着高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