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心想,我都做了六年的鬼了,还能不吃一堑,长一智吗。
她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开口,只听高氏在一旁轻幽幽的唤了一声:“妹妹”。
顾氏浑身一颤,又喜又忧,眼睛死死的看着高氏木讷的脸。
妹妹是她的闺中小名,高氏嫁进来后,妯娌间热络,私下里顾氏常常唤高氏阿杼,高氏也常唤她妹妹。
如今高氏疯归疯,却还记得当年的私房话……
罢了,罢了!
顾氏拍拍高氏的肩,一扭头,对着身后的老妇人低语了几句。
老妇人是顾氏陪嫁谢家的,她立刻点了几个下人的名字,把人请出青草堂。
谢玉渊一看那几个下人,果然都是前世作妖的人。
这些人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藏在暗处,把她们母女俩的一言一行传到外头。
也难怪自己会死得那样惨。
不过,只有孙平家的叫走的那几个吗?
未必吧!
顾氏投之以李,谢玉渊当然要报之以桃。
“大伯母,我在孙家庄的时候跟着村上的郎中学过几天的药理,大伯母唇色带紫,眼中带白,说话微喘,有些血亏之兆。。”
顾氏微微吃惊。
“可用乌贼骨10钱,党参20钱,焦白术10钱,黄芪20钱,生地10钱,女贞子10钱,旱莲草10钱,仙鹤草20钱,煅牡蛎发15钱,炙鳖甲15钱,血余炭5钱,甘草5钱,茅根炭20钱。藕节炭20钱。黄苓10钱熬成中药,一日两盏,一个月就能调理好了。”
顾氏笑笑,倒也没往心上去。
自己血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苦药也没见好,她一个庄上来的小丫头,能懂什么?
就算懂,庄上的郎中又能是什么好郎中,能看个头痛脑热的,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丫头的心倒是好的,人也聪明的紧,和她挺投缘。
“大伯母先谢了。走,咱们进房瞧瞧。”
谢玉渊见她没放心上,也不多嘴,扶着高氏往房里走。
青草堂约有六七间房,院中遍种花草,芭蕉犹多,院中一角几块奇石,一池清潭,几株翠竹,倒也挺雅致。
“这府里每个奶奶和小姐身边,都是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另有几个打粗丫鬟,孙平家的,你把那几个大的领来见见礼。”
“孙平家的,先别忙,我和娘一天一夜没睡,累得很,又是赶了一夜的路,风尘仆仆的,还饿着肚子。”
孙平家的是老人,立刻扬声道:“来人,侍候二奶奶,三小姐净面休息用饭。”
……
等顾氏和孙平家的一走,丫鬟们打水的打水,摆饭的摆饭。
“青儿,你坐下来一起吃。”
“噢!”
李青儿应了一声,浑然没有察觉几个大丫鬟发青的脸色。
谢府上下,除了最最得宠的心腹,有哪个下人能和主子坐一张桌子吃饭。
三小姐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我不信任你们。
三人用完,谢玉渊朝李青儿递了个眼神。
李青儿从进府到现在,一颗心悬在半空,连夹菜的手都是抖抖索索的。
然而心里再害怕,她还是拿了个小板凳往门口一放,像个门神般坐下,大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娘,入了这府,你有什么可交待我的?”
高氏自顾自爬上了床,淡淡道:“没什么可交待的,多看,多听,多想,旁的且看命,以后我就是个吃斋念佛的疯子,无事,你不要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