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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瓣紧贴在他耳畔,冰冷低缓的声音之下,翻滚着炙热汹涌的恨意:“常少祖,我要你跟我一起死。”
江不宜倏地松开对他的桎梏,从他身上站起。
常少祖早过了聚结金丹的阶段,他的金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并不是江不宜说剜就能剜出来的。
常少祖倚着洞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尚未明白这畜生到底想做什么时,胸口一阵剧痛,让他浑身猛然一颤,揪住了胸前衣襟。
他骤然抬头,瞪向江不宜,疼痛让他的眼珠漫上血丝。
他看到江不宜将五指硬生生插入了自己的左胸,鲜血滴滴答答顺着他的手腕晕入衣袖,而身上没有丝毫魔道的灵力波动……他这是想把心脏活生生挖出来。
他对待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故意拉长时间一般,手上动作又重又缓,毫不留情,指尖每挤入血肉一分,常少祖肩背也跟着剧烈一抖。
常少祖感觉到温热从他体内溜走,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无法抑制的痛苦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眉毛拧做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太阳穴和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
他嘴唇似乎动了动,但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紧接着江不宜就掐起他脖子抵在墙上。
江不宜满身是血,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疼?常少祖,你生剥我金丹时,比这还要疼十倍!百倍!!”
是吗……原来生剥金丹是这么疼……可他对江不宜做的又不只是这个……也难怪他记恨他这么久……
这时候,常少祖倒是释然了,他突然明白了卦象上所谓“阴阳相冲,宿命互克”的含义。
前生他剥他金丹,今世他剜他心脏,一报还一报,他命中注定会遭此劫难……他又何尝不是江不宜的劫?
一股无力的颓然涌上心头,常少祖又笑了,那笑只余从胸腔中挤出的气音,道:“杀了我啊,死了你我都好过……”
他话落下的一瞬间,江不宜眼神变得森寒幽深,他紧咬的牙发颤,深陷入胸腔的手指悄然涌出一股赤红灵力,包裹住相连的心脉。
掌心握住那跳动的心脏时,常少祖身体彻底受不住般,剧烈一抖,口中溢出一股鲜血,更多的被他又咽了回去。
常少祖闭上眼,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他听到江不宜沉重的喘息,感觉到握在自己脏器上的掌心的指纹,以及渐渐加重的力道。
不过是死得难看点儿,无所谓,等第三百零二次,他照样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束尘仙君,这第三百零一次的一切,早晚会像梦一样消失在他记忆中。
常少祖如此一想,愈发释然,失血太多让他脖颈不堪重负地向前垂去,额头抵在了面前人的肩上。
不知多久,他大脑混混沌沌,却感到压迫在他脏器的力道消失了,一股力道压在他的脊背,将他压入怀中。
常少祖竟听到一声低低的啜泣。
他不明白江不宜这又是哪一出,费尽力气,掀起千斤重的眼皮,却对上一双饱含热泪,清澈明亮的眼睛。
一瞬间,呼吸仿佛被扼住,大脑开始嗡嗡作响。
江了一眨眼,睫毛上泪珠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师尊……你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