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西杜丽的指示朝西北走,期间受到了不少人的瞩目,他向所有人微笑,如果有人打招呼,他就回应对方,期间有一个小女孩扭捏地跑到他身边,给了他一颗漂亮的鹅卵石,恩奇都正想道谢,但她像猫一样“咻”的跑开了。
来到牧羊场后,塔兰特亲切地招待了他。恩奇都对他印象深刻,不光是因为他的发际线比一般人要靠后,也因为他身上深沉的泥土味令恩奇都感到亲切。
“无论看见过多少次,都得为您的美貌而惊叹。”塔兰特说,“不过,您还是得干完今天的活。”
然后,恩奇都见到了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大的羊,它们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一座座会走路的白棉山——不过当他剪下第一搓羊毛后,才意识到羊儿其实还很瘦小,是羊毛太厚实了,这些微地减轻了他剃掉它们毛发的愧疚感。
绵羊很温顺,自从夏哈特启迪了他人类的灵智后,他就无法听懂它们的语言了,但它们待在他身边时明显比待在其他人那里时安定许多,让塔兰特啧啧称奇。
“太厉害了。”他说,“我还以为您第一天会失败呢。”
“为什么?”恩奇都说,“我力气很大。”
“您剪羊毛的速度太慢了,一般的羊毛工必须得眼捷手快,非常利索才行,您显然还不熟练。”塔兰特说,“另外,有些地方您剪得太深了,羊儿的体表还是要留一点短毛的,否则容易被太阳晒伤。”
“这样啊……”恩奇都沉吟片刻,“我明白了,下一次我应该会做得更好。”
“不必着急。”塔兰特宽慰道,“熟能生巧,何况您已经做得不错了。”
恩奇都很快就剪完了十只羊的毛,在给最后一只剪毛时,他忍不住给它剪了一个发型,和塔兰特有点像,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这只羊的新形象。
“天哪,这羊看起来老了十几岁。”塔兰特说,“不过还是恭喜您,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半。”
恩奇都决定不告诉塔兰特关于绵羊发型的真相:“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您得去库拉巴东边,帮几户人家开垦田地。”塔兰特回答,“按照乌鲁克的法律,如果家中务农的劳动力在战场中牺牲,而家中又没有年满十六岁的男丁,王宫必须每年都派人在播种季的时候帮过世士兵的家属照顾农田。”
恩奇都又思考了一会儿——他喜欢这种感觉,思考的感觉:“这是一件光荣的事,对吗?”
“有人认为是,有人认为不是。”塔兰特撇了撇嘴,“事实上,这条法律几乎每年都要被长老会议弹劾一次,他们认为王室不该自甘下贱地去为那些平民服务。”
恩奇都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头发花白、皮肤上带着发霉气味的老人:“缇克曼努是怎么想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塔兰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仿佛与有荣焉的样子:“猊下颁布了它,大人。”
塔兰特只送他到了城门,据说他还有别的事务亟需处理,西杜丽在城内接应了他。
除去吉尔,他们应该是与缇克曼努职务最相近的,恩奇都听过一种说法,西杜丽和塔兰特就如同环绕着月亮的伴星,是卢伽尔之手的左膀右臂。
“奇怪的说法。”当他问起时,西杜丽是这么回答的,“猊下说,星星实际要比月亮大得多呢。”
西杜丽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带他沿着水渠的流向前行,空气中麦子的味道越来越清晰了——这种认知让恩奇都的心跳微微加速,库拉巴的土壤和他在来乌鲁克中途路径别地时看到的不太一样,还是湿润的深褐色,没有干裂,也没有发白。
趁着西杜丽和芦苇屋外的一名中年女人交谈时,恩奇都沾了一点泥放进嘴里,是他所熟悉的、森林中带着点水流湿气的泥土,而不是白色的泥盐。
“这是犁,您需要把犁套在……”西杜丽环视一周,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色,“阿尔加尔,骡子呢?”
被称作阿尔加尔的女人拍了拍脑袋:“它肯定偷溜到城门口去吃草了。”
“这可真是大失策。”西杜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恐怕得让您等一会儿了,恩奇都大人,我和阿尔加尔必须先去找骡子……那是非常珍贵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