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又吐血,我们都以为跟前两天一样,吐一会儿就停了,结果心跳骤停。”
流那么多血,一定是很疼的。应逐星想。
心脏复苏和除颤仍在进行,应逐星听到了徐瑶微弱的呼吸声,李莹将徐瑶的手放进他的手里,应逐星站在那里,忽然感受到徐瑶的手指动了动,一旁医生喊道“有心跳了,有心跳了”,应逐星抖着声音,几乎站不住,他蹲下来,额头抵着徐瑶的手背,叫了声妈妈。
他听见徐瑶很轻很轻的声音,一缕烟尘似的荡进他耳朵里。
然而并没有奇迹的发生,徐瑶的心跳再度消失。
抢救时间持续十分钟,三月的最后一天,徐瑶宣告死亡。
她最后遗留的话是:“别难过,好好生活。”只有七个字。
手指残留温热,应逐星蹭了一下她的手背,浑浑噩噩地站起身,离开手术室。脱下无菌服,李莹将红色的围巾还给他时,应逐星忽然想:
我没有妈妈了。
“其实你妈妈走的时候没有很痛苦。今天上午的时候,旁边小学来表演节目,她和一个小女孩聊得很开心,那个小女孩还给他跳了舞,”李莹看着应逐星,忽然于心不忍,最后只说,“她还有留给你的东西,我等会儿拿给你……节哀顺变。”
应逐星抱着围巾,点点头,李莹离开后,他坐在候诊长椅上,脸埋在围巾里,里面仍残留着一点荆平野的温度,应逐星哭了。
一会儿,李莹将徐瑶的遗物交给他,放在一口米白色的布袋里。应逐星没有打开,徒劳地攥着。右手的痣在冷清的灯光下,如同一道贯穿心脏的弹孔。
之后是机械通用的流程,去签字,结清费用,一张死亡证明的单薄纸张。有人向他推荐丧葬一条龙服务,竭力证明便捷与省力。这种语言对于应逐星而言陌生而晦涩,他只是听,一言不发。
夏蕾和荆川赶到医院时是晚上七点,应逐星仍坐在那里,灯光落在身上,说不上来的孤单。
夏蕾坐到应逐星的身边,看到死亡证明后没有说话,许久吐了口气,轻声问应逐星:“吃饭了没有?”
“吃了,”应逐星说,“下午小野做了蛋炒饭。”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只是嗓子很哑。
荆川去和医院人员交涉后续事宜,夏蕾接了杯温水,塞进了应逐星手里。水汽蒸腾进眼睛里,带来酸涩的感觉。
那些诸如“节哀”、“不要难过”的话,夏蕾说不出口,她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又怎么完成。
而应逐星只是坐在那里,或许因为宣告死亡时已经哭了一会儿,现在他并没有强烈的悲哀与难过,感官如同停止运作,只是觉得很累。
“学校那边的话,你把你们班主任的电话给我,我给你请个假。之后的事情我跟你叔叔帮你处理,你不用操心,”夏蕾顿了下,问,“你妈妈有选好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