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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累不累关我什么事,我只想让你别太累。
江引夏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他是想劝商霖不要太辛苦,好好休息,不要把身体累垮了。可现在华光的情况之危急,即使他只是一个单纯的艺人也能看得出来,现在肯定要抓紧时间解决问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像他这样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一张嘴去劝,只会显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公司的事务他也实在不懂,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除了会拍戏演戏,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了。
“商哥。”江引夏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说的话商霖肯定不会同意,或许还会生气。但他思来想去,这真的是他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了。
“我想接那部《谋定天下》,你帮我接了吧。你上次联系上的那个演员,现在应该也跑了吧。”如果角色安排落实,商霖恐怕早就将消息告诉他了。
“不行,我不同意。”商霖微皱眉头,即使公司再艰难,他也没想着拉引夏去填坑。之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但他也知道引夏之所以开这个口,是为了帮他。
“引夏,公司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艺人操心,你进入公司以来,华光也没耗费多大的心力培养你,不需要你这么做。你好好拍戏就好,相信我们会将所有事情解决好的。”
“你怎么解决!”
一道冷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划破了这空气中还算平和的氛围,季南琛手里拿着一迭资料,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虽然还是西装革履的装扮,但很容易就能看出掩藏在其下的狼狈疲乏。
男人冷漠的双眼扫视着屋内的两人,最后定格在青年身上,眼神复杂:“江引夏,你也是公司内签了a级合约的艺人,有些事我觉得也有必要告诉你,你也不用再继续听商霖粉饰太平。这一次的危机很显然就是有竞争对手在背后整我们,我现在都分不清何盛那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了。
但只要你看了网上的新闻,就知道现在的舆论对我们有多不利。而那些还只是冰山一角,公司股价大幅度下跌,不知道多少艺人被剧组或者代言品牌方退货,还要求我们支付违约金。许多耗费了大量投资的项目停摆,现金链濒临断裂。而一旦公司现金流断裂,我们也就离破产不远了。这件事,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易解决的了。即使所有人一起努力,都没有任何把握。”
破产?江引夏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然后看着两人的神色寻找端倪,却发现商霖也是一脸凝重,并没有反驳季南琛的话。所以,这一次的危机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随时会破产?
季南琛缓了一会,又道:“当然,我们公司破产和你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你现在是华光少有的没有爆出黑料的艺人,已经签约的影视合同也不会无故和你作废。而现在圈内你人气正高,多的是大公司愿意接手你这样炙手可热的新人。”
“我很感谢你这时候愿意接下《谋定》,想着要为公司度过难关。但很遗憾地告诉你,短时间内,公司可能都没有精力去负责这个项目了。有没有重启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幢大楼就要换名字了。”
季南琛的语气很平淡,神色也很平淡,就好像公司遭遇了这么大的危机他依旧云淡风轻,或者运筹帷幄一样。只有他的话语透露出端倪,他对于公司能否度过这一次事件,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遭遇这样类似的危机,第一次就是在高中的时候,那年他十七岁。才刚刚经历了暗恋的少年远赴国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的悲伤。紧接着,家里的公司就出现了纰漏,濒临破产。
那一段时间,虽然季南琛没有去过家里的公司,但家里也弥漫着现在和华光一样的氛围:忙碌、焦躁、看不到希望。
他一边挣扎学业,备战高考;一边在心里哀悼一段逝去的青涩暗恋;还要每天回家承受家里压抑的氛围,和父母时不时地争吵。不过他也没熬多久,一个多月后,家里就破产了。一夕之间,他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一个普通少年,从住了那么多年的别墅搬出去,不得不到外面去租房子。
那一段时间的绝望和窒息,他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忍不住被吓醒,然后就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家里没有人管他,父亲期望着东山再起,母亲也得出去打工挣钱。他没有了金钱,失去了往日在学校里一呼百应的地位,也渐渐变得孤僻。总是望着明轩曾经坐过的位置发呆,期望看到熟悉的背影。想着这个时候如果有明轩陪在身边该有多好,他一定不会那么难过的。
可是没有,已经离去的人怎么还会回来呢?他试着电话联系过对方,但跨洋电话实在太贵,听一听那个人的声音的代价他现在已经承受不起,只能通过邮件。但骆明轩也是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需要去适应,哪有这么多功夫去安慰一个远在他乡的小竹马呢?
他只能一个人慢慢熬过那段岁月,成绩一度下滑得很厉害。如果不是被老师叫去谈话,看到了父亲整日的颓废和母亲工作的辛苦,他不会意识到自己在慢慢堕落。幸好,成绩最后是追赶回来了。他变得没有任何娱乐,只一心埋头学习。寒暑假勤工俭学补贴学费生活费,创业时和好友一起走过互相扶持的黑暗,然后一直走到现在。
在他三十多岁这一年,老天似乎见不惯他活得太好,还要再予以他致命一击。十七岁那年的噩梦又回来了,但他这一次将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心慌、恐惧和无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怕失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