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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两三个道士,不过都是骗人喝符水的小道,大字都不识两个,更不会炼丹,翟让直接没带去给郭通,转而吩咐手下:“劫船时看见有道士,就请上山来。”
不几日,汴河边的暗探送来消息,有货船要过。这回是徐世勣带队,翟让照例嘱咐了一句找道士,徐世勣年轻做事认真,尽管货船上不太可能有道士,他还是在手下搬货箱的时候把船上人叫过来问了一遍:“你们船上有没有道士?”
船主战战兢兢地应道:“有有有,有个道士搭船去武阳郡,应该躲起来了。”
“找出来。”
果然没一会,派去搜船的小卒就夹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道袍都有点起毛边的道士过来了。徐世勣打眼一看,觉得有戏,这道士看着像是读过书的,于是开口就问:“你是道士?”
道士躲得好好的叫揪出来,一脸的丧气,打起精神回话:“是。”
“会炼丹吗?”
“……会。”
“那就跟我走吧。”
徐世勣没想到真让他逮到一个,觉得收获满满,高兴地把人带回去了。翟让一听他会炼丹就满意了,打发给了郭通去用。
第60章房杜皆为臣
征辽的结果已经写在了史书上,但此时此刻,杨广征辽是认真的。他甚至没有回江都享乐,而是一直留在涿郡临朔宫准备。
李世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他如今再厌恶隋炀帝,也希望这征辽之战能胜。但他也知道,结果已经注定了,无法扭转。就算他现在已经成年,深得炀帝信任,自领一路大军——那也没用。
第一次征辽失败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隋军不能战,而是炀帝的指挥失当,既不信任手下将领,又过于看重面子,被高句丽诈降耍了一回又一回,恼羞成怒硬是要来接受一次真降来挽回面子。
不然,来护儿和宇文述那两路虽有必败之理,可杨广亲征的那路本是可以胜的。
可怜的是大隋将士与百姓,死于工役和路上的就不说了,来护儿四万精兵仅数千得以回返;宇文述30余万人渡辽河,回归者不足三千。
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按着既定的计划,定时上书报告试验田的状况,并在上书中表达自己想任武职,为国征战的决心。
等水稻收获,土豆红薯也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被征辽事搞得家破人亡的大隋百姓已经忍无可忍,隋末三大起义军中的瓦岗和窦建德都已经成形,其他没成气候的起义军更是层出不穷。
房玄龄和杜如晦窝在李世民的庄子上嗑瓜子——这是夏天刚收的,剥花生——这是刚收上来不久的。
李世民心情不好,今天带人出去打猎了。房杜二人跟他已经混熟了,自己来他庄子上吃吃喝喝聊天,他不在也没关系。
主要是在这聊天比较自在。
可以骂一骂不敢在外面骂的人。
“天子无道,大隋看来国祚不永了。”
房玄龄剥花生的手一丝颤动也没有,一捏就将花生壳分成两半,把红衣一搓,一颗白白胖胖的花生仁就丢进了嘴里。
然后他才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克明慎言。”
杜如晦喜欢嗑瓜子,只加了粗盐炒熟的原味瓜子带着天然的香气,用门牙轻轻一磕,舌头一卷,瓜子仁就掉出来了。
他愤愤地又嗑了两粒,饮了半盏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若二郎再长十岁就好了。”
尽管那实在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这年纪真是个大限制。这半年来,三个对朝廷都心怀不满的人凑在一起,渐渐都不装了。李世民更是不装了,他心理年龄可不止现在这个岁数,房杜二人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和一个青年人交流,尤其是说到军事,尽管二人对兵法不是太懂,但至少听起来很有道理。
再想李氏本来就是武勋家族,这军事能力总是有谱的。两人就不禁遗憾起他的年纪来了。
说来也好笑,就是在去年的时候,包括他俩在内的很多人,其实还没有产生“大隋气数将近”的想法。极端一点的,也不过想着杨广暴毙,换个皇帝兴许就好了。
但大业七年,也就一年的时间,盗贼蜂起,天下不说大乱,也是明显不安定了。大隋的中高层可能还迟钝着,像房杜这样官职低微,因而更知民间状况又目光远大之人,已经形成了清晰的认知:大隋要完。
而且国人重视以史为鉴,大隋现在越来越有大秦的发展趋势了。天下一统,储位风波,苛政猛于虎,小民不堪忍,天下盗贼蜂起——就差个亡国便可以归为一类了!
秦朝来照照镜子,看看像不像你?
秦二世死了,三世看起来也像个英主的样子,那种时候还有什么用吗?
既然秦二世死了没用,那看起来隋二世死了也没什么用。
不过他们也没产生什么为大隋痛惜的心情,倒不是他们天生野心家,为乱世到来自己有发挥余地而欢喜,实在是因为大隋至今也不过三十年,而南北分立至隋朝统一天下,分裂了一百多年。若是忽略晋朝短暂的统一而从汉末开始算起,那更是有三百多年了。
平心而论,隋的统一与渐现的繁荣才是这几百年间的异数,现在又有乱世的迹象,好像也不算奇怪。
可惜是可惜这来之不易的太平,毕竟房杜二人的年纪都在三十上下,算是在这个太平年景间长大的一代人。但是论对大隋的忠心?那就抱歉了,还没来得及培养出来。
更何天子这些年的作为,杜如晦已经是收着说了,自己心里骂得更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