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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魏徵虽然是被迫上了贼船,却不是对造反有意见,他一直以来只是觉得造反的时机不对,自己这帮人这么早就心心念念的造反,一个不慎就要变成陈胜这样给别人做嫁衣的势力了,所以总有点怨念。
只到现在,他才觉得是真有希望。
就算死在这次死间任务里他也不惧。对突厥的功业也好,对新朝的功绩也好,郎君会让人给他记一笔的,他不怕死,只怕平生所学所用,生前死后籍籍无名。
就是可惜长孙无忌还年轻,还是要努力一把,一起逃回去才行。
他的这番说辞,始毕可汗也是将信将疑,这路上来回耽搁下来,时间已经进入八月,突厥也已经明牌了,几十万人试图围攻北巡车驾。杨广也得到义成公主的报信,车驾匆匆进入了雁门,而突厥趁势追击,隋军节节败退,几乎整个雁门郡都陷落了,只剩了两县苦苦支撑。。
这个时候,始毕可汗也不是太在意隋人使节是不是想找机会报信了,魏徵和长孙二人此时仍然坚称唐国公想造反,想要与突厥合作,他反而觉得有几分可信。
“如今我将大胜。”他俯视着魏徵这个年长的正使,“与唐国公合作,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魏徵仿佛早有腹稿,胸有成竹地道:“可汗虽说将要俘获隋帝,但真能长久守住雁门吗?我虽在此处,但也能猜到,隋军恐怕已经从四处赶来增援了吧。可汗若是能助唐国公一臂之力,将来唐国公得天下,愿将朔方、五原送于可汗。”
这话说到始毕可汗心里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入主中原的时候。当然他也不相信唐国公真会愿意割让河南地给他,就算一时送他,这些中原皇帝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等缓过气来就要夺回去。
但他也不在乎。他知道隋朝内部已经处处造反了,如果唐国公也反了,中原大乱,对突厥来说是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抓了杨广固然是狠狠羞辱了隋朝,但突厥勇士不善于攻城和守城,等隋朝的援军赶来,他们恐怕连已经占领的雁门郡也不能保住。
只有中原乱了,才是突厥的机会。他不仅打算资助唐国公,能联系上的反叛势力,他都愿意相助。
不过始毕可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视线挪到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是长孙郎家的小郎君,我记得长孙郎是大隋的忠臣,怎么小郎君却要反叛呢?”
长孙无忌抱拳行了一礼,沉稳地道:“我幼妹与李都尉已经定下了亲事。”
别的话就不用解释了,始毕可汗自己已经脑补完成了。
原来如此。
魏徵适时又补了一句:“我家郎君是唐国公次子,将来或许还有与可汗合作的时候。”
始毕可汗放声长笑,看来这个李二郎不甘心给兄长卖力,想借他们突厥的力量争太子位啊。他剩下几分疑虑也打消了。
不过他仍是不会放他们走的,魏徵一行人看上去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在他这里安心等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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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一生的幻梦,没有破碎在征辽的路上,却在雁门破碎了。
他被射到城头的箭吓得魂不附体,一度惊慌得想要开城门自己骑马逃出去,被萧瑀等人劝住了。面临死亡的威胁,帝王之尊给他撑起的自以为文治武功为千古一人的自恋被戳破了,让他抱着儿子杨杲痛哭流涕难以自制。
他有什么不明白吗?他其实都明白,明白三征辽东给天下带去的苦痛,所以被群臣劝着振作起来之后,他向士卒承诺不再征辽,此事过后人人重赏,一时间士气如虹,硬是守住了城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承诺带来的效果太打脸了,他事后才会毁诺。
李世民自然也在勤王的队伍里,他不知道原本历史上十六岁的自己应募来勤王时是什么心情,他现在看着年少,实际上三个时空来来回回,尽管仍然受不知名力量的影响,心态上仍然是少年人,可实际的阅历已经不止是这样了。
所以他心如止水,平静地每天看着前线情报,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九月初,援军不断汇聚,义成公主也向可汗传来北方有异动的警讯,始毕可汗知道事不可成,终于解围而去。
李世民军中的电台就没停过,每天都收到魏徵与长孙无忌发来的消息。李世民三千玄甲悄然踏出马邑,于突厥撤出雁门、向四方部族散去的大军中穿过,精准地插向始毕可汗的大营。
这也是长孙无忌坚持自己必须去的原因之一。
魏徵不太会看地图,而他在父亲的教导下,对突厥地理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大体有数,上了草原更是能准确分辨方向,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没有他,魏徵还真没办法给始毕可汗定位。
九月初六,天边只余一抹余晖,长孙无忌钻入营帐,在固定的时间打开电台,接收李世民那边的消息。
前两日收到的消息,李世民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长孙无忌戴着耳机记录翻译,眼睛越来越亮,给那边一个肯定的回复。
魏徵在外面假装消食遛弯给他望风。虽说突厥人不识得电台,但暴露于人前总是不好,别人看着他们商队里带个箱子不会奇怪,但瞧着他们套上耳机装神弄鬼的,肯定会怀疑,又不是傻子。
时间这时候总是仿佛过得很慢。魏徵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长孙无忌眼含兴奋一掀帘出来了,向他一扬眉,压低声音道:“到了。今夜袭击,让我们别睡,趁乱冲出来会合。到时先换突厥衣袍,遇上自己人及时喊,及时脱袍,免得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