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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长孙琰突然雀跃,不是因为夫君说他会做皇帝,她会做皇后,那是另一种激动,昨夜已经为此辗转难眠,激动过了。
现在她是为将来绝不会单调乏味的生活而雀跃,光是那些诗,就够她读多久呢。
小夫妻二人一同去拜父母。李渊瞧着新妇的神色,不免有点皱眉。
虽然他是做公公的,这方面的事不会多嘴,甚至也不会参与商议,但是不可能不知道。新妇年少,不宜生子,夫人与高夫人应该有默契,也应该跟二郎与长孙氏交待过。
怎么看着小夫妻两个一点节制也没有,根本就没听话啊。
他不好说,看了眼窦夫人。窦夫人本来应该想到儿子早就想娶自己命定的妻子,与她倾诉自己的秘密,说了一夜话的可能性,但是她想歪了。
见李渊皱着眉向她看了一眼,有询问之意,她微微摇头,嘴唇微动,示意:“那个。”
老夫老妻的自有默契,李渊一下想到这几年夫妻正常生活的保障,恍然大悟,重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是了,有那个,不怕新妇小小年纪就怀上孩子,产育关难过了。
小夫妻俩浑然不知老夫妻俩自己脑补了什么,规规矩矩的行礼奉茶,长孙琰又奉上自己的女红为礼,得了舅姑的赏赐,没什么波折的结束了这头一日的流程。
二人自回院中,虽是新婚,却有了共同的秘密,常遣了侍女窃窃私语,倒叫人以为他们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一刻都分不开了——其实倒也不能说不对。
长孙琰托腮思索着道:“听你的意思,许多问题,制度上难以解决的时候,要么推进科技,要么向外转化,而向外转化还是需要推进你说的那个生产力——人才难得,教育为本。二郎,随你去河北后,我也收一些女孩来教吧。”
“你不可太劳累了。你又不是很喜欢数算格物之学。”李世民不太同意,“你不要亏了身体,中道弃我而去。”
一想到史书所载,他的眼泪说来就来,含泪道:“我们的孩子失去母亲,我失去妻子,一天天的可怎么过。”
长孙琰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他们虽然婚前就有接触,可婚前他只知道李家二郎少年英武,多才多艺,性情爽朗,待人亲善。
阿兄说了许多,可就是没说他这么容易掉眼泪呀。
她赶紧扯了帕子给他拭泪,被李世民拉着袖子不放,泪水把帕子都沾湿了,她无奈举起一只手,保证道:“我一定不会累着自己。你给的数算书我已经学了,后面难的我不学,看有可靠之材就让她们自学,学得好的替我教人,我只做管理。好吧?”
“说好了,你要好好养着。我们少生几个孩子,一起到白头。”
长孙琰羞死了,都没同房呢,他总是生孩子生孩子,可别在外面说漏嘴了。
对她的提醒,李世民哈哈一笑,自豪地道:“你看这么多年,我哪里说漏过。我只跟阿娘和你说,阿耶都不知道呢。”
这一刻,长孙琰很想看一看史书。
她很清楚,夫君是先看了史书,爱上了书中那个长孙皇后。她不会无聊到嫉妒她自己,但她也真的很想看一看,在另一个历史的故事里,他们怎么怎样相知相守,共度一生的。
但她还不晓得,李世民别的都给她,就是史书不给她看。
他怕她看到自己没处理好太子的事,让两个儿子反目成仇,早早过世。
长孙琰要看到这些,大概要到很久之后了,到李世民更成熟一些,到夫妻俩真正熟悉现实中的对方,才会真正没有任何的秘密。
婚后回门,别无他话,李渊做了右骁卫将军,仍派往山西河东一带为抚慰大使,既是要去镇压当地的义军,也要与新的马邑太守一起防范突厥。
始毕可汗已经斩首,义成公主在隋朝的支持下另立可汗。但就算是她,也不能完全控制突厥因为可汗被杀而来的怒火,现在突厥部落常常侵犯边境以为报复,规模不大但很频繁。
办完李世民的婚事李渊就要离开了。李世民也即将携妻子同去清河郡。他挺想带母亲一起去上任,但窦夫人得去与李渊会合。
她安慰儿子:“总比你大哥带着家眷都留在河东好,我去你阿耶身边,带着你的电台,等你起事,我也好同你阿耶说。”
也只能如此了,没有妻子不跟着丈夫上任,却陪着儿子上任的道理。李世民倒不是害怕别的,他就是怕母亲路上奔波染病。既如此,便请孙思邈与他们同道,照顾母亲与仍然身体柔弱但还活着的李玄霸。
李世民在马邑训练出来的军队并不能全部带走,但突厥刚吃了大亏还需要防范,杨广令王仁恭为马邑太守,又让他推荐一个将领驻扎在马邑。李世民瞧着不久前刚调动的马邑郡丞李靖,心想哪还需要别人啊,你让李靖在那还需要别人吗?
但刚练出来的骑兵他也舍不得丢,再加上他知道原本历史中刘武周杀太守勾结突厥从马邑起兵,如果能控制马邑,至少能免除这一处的兵戈战乱。所以他推荐了方永。临行前,他嘱咐方永:“马邑郡丞李靖是大才,你平时多向他请教。突厥犯境时,你若把握不定,就只管听他的,不要犹豫。”
尉迟融用兵比方永强,但尉迟融性骄,不像方永性子比较老实,肯听话。李世民怕把尉迟融留下,他有事不肯听李靖的乱来,甚至和李靖发生冲突。
但李靖在大乱初起时仍然心向杨氏,甚至弃官潜行想去举报,所以已经向部下摊明自己志向的李世民又叮嘱方永:“将来举大事,李靖起初恐怕不会相从,你派人看住他,免得他发现端倪弃官而逃。这个人我是想用的,别放跑了,也别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