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认出他是新丰君了,当着他面随口泄了身份,难道是天子无意间说漏嘴吗?刘邦可不这么觉得,他们这位大秦天子……不是他说,看着就不是个好糊弄的样子。
他再装傻,让天子以为自己把他当傻子,别把封王的希望给装没了。
那……就这么含糊过去,朝见天子时彼此心知肚明,不必装模作样完成礼仪?天子现在微服,不去打扰也是正常。
刘邦又躺下了,又坐起来了。
“不行!”他使劲拍了下大腿,就恨自己没带个谋士出来。不过在军中搜罗抢到的谋士也就那样,出的主意还不一定有他行,带出来他也不一定听。
反正他就是觉得不行,旅途中遇见天子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混过去啥也没落着,这不是浪费吗!
在床铺间窄小的过道里踱了几个来回,开门时樊哙见到的已经是一个恢复了洒脱模样的刘邦了。但他还记得刚才的情形,见刘邦往外走,跟上去迟疑地问:“君上遇上麻烦了?”
“没麻烦,是好事,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不用跟着我,留下看着东西,我去见人。”
樊哙只能停下步子,目送刘邦去了另一节车厢,心想还说不是麻烦,从沛县到西域再到身毒,他就没见过刘邦有什么一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车上有什么妖魔鬼怪啊?能让他慌成那个样子,不跟着还真叫人害怕。
刘邦不怕,刘邦再次来到嬴政的门前,再度被蒙毅拦下,也再度被内中的嬴政叫入。
门一关,刘邦没有迟疑,立时行了见天子的大礼,拜伏于地。嬴政没有让他免礼,待其行礼毕才赐座。
可怜这火车上的小房间,凳子是没有的,嬴政自己都坐在上下铺的下铺上呢,刘邦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坐在哪里。
嬴政习惯地赐座说出口后也发现这问题了,也觉得好笑,示意刘邦就坐到他对面,没条件也不用太拘礼了。刘邦规规矩矩地坐下来,垂首恭谨地先行请罪。
“臣不知陛下当面,放肆无礼,实是羞愧。”
“无碍。新丰君……”嬴政有些玩味地念着这个还是自拟的封号,“去年你的使者也来到咸阳,找了不少人。你是想封王么?”
刘邦露出怪不好意思的“淳朴”笑容,赧然应道:“这……臣不敢欺瞒陛下,自是想的。臣起于布衣,也不懂那么多,开始只想搏命有块封地就好了,后来看着大伙都想封王,那臣也想为陛下效命,求个王号。”
他不懂才有鬼。说是布衣,其实是范武子之后,祖父辈到丰沛为官才会在那里落户,家族有传承,该懂的刘邦其实都懂。
嬴政默默吐槽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他没有遮掩身份叫刘邦认出来,本来也是想替女儿找个可靠的盟友。
当然,并不着急,刘邦要是没来就算了。既然来了,那就谈一谈。
身毒太远了,大秦目前还能保持威慑,但具体的事情还得当地人去办。公主跟公子不一样,嬴政可以让公子们观政,也可以让公子们微服为吏了解民生,但不能让公主们也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