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术沉默片刻,果然有些动容,眉头缓缓皱起。
“说说看!”
“听话的是狗,是杀人的刀,不听话的才是人。”
裴术的眼神越发深邃。
“继续说!”
“从你自作主张将陆家灭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一把好刀了。”
“我这种人,最是容易反噬其主,所以陛下忌惮我也是应该的。”
“仅仅是忌惮吗?你若是屠刀,总有鸟尽弓藏之日,可从你救下小女孩的那时起,你就在先帝心里就不仅仅是一把刀了。”
裴术若有所思,突然愣在原地,他一直认为,自己为救小女孩,违背圣意杀掉这么多人,是触了陛下逆鳞,才会被关押至今。
现在听李载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随即苦笑起来。
“是啊,原来那一刻,陛下才真正看懂我,所以不能用,也不舍得杀,更不敢放。”
李载继续说道:“可惜先帝不在了,若不然裴先生应是还有机会为先帝做事。”
裴转头看向李载时,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暗暗心想,这小子应是没少调查自己。
李载继续说道:
“你还想为大梁效命吗?要不要考虑追随本相?”
“呵!小子,你了解本座多少就敢试图前来招揽?你可知道本座杀过多少人?你又可知,现在本座想杀你易如反掌?”
突然,裴术随手一震,很轻易地解开了身上的枷锁。
李载和颜若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手段根本就无法限制住裴术。
颜若幽拔剑挡在李载身前,严阵以待。
李载见裴术没有任何动作。
“颜姑娘,退下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救了他,他应该不好意思杀我。”
裴术自顾自走到李载身边坐下,倒上一杯茶。
“的确,到底你救了本座,就这么杀你还怪不好意思的,不如本座杀你之后,亲自为你收尸,也算聊表歉意?”
李载深吸一口气,心想这老小子还挺腹黑。
可以断定,他应是在考虑要不要追随自己,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值得追随之人。
于是李载故作淡定继续说道:“在下认为,前辈应是乐意听我把话说完的。”
“你无非是想说,跟着你,我这一身才学还有施展的机会,可万一本座早就无心再卷入这些纷争呢?你猜我今日会不会杀你?”
裴术的嘴角带着阴沉的笑意,虽侧脸对着自己,但双瞳却是瞥向了自己。
难道高手都喜欢斜眼看人?
李载继续说道:“你心里有大梁,可没人敢用你,若是杀了我,岂不是亲自断送唯一的希望?至于你说自己无心再卷入纷争,这是假话!你这种人就不是安分的主儿。”
“哦?你是唯一的希望吗?不见得吧?”裴术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对眼前少年生出了好奇。
“而且,我觉得前辈应该也舍不得杀我,毕竟人生难得知己,这世间怕是除了我,没人能理解前辈。”
听闻此言,裴术有些动容。
抿了一口茶,轻声低语:“知己吗”
此刻他也意识到身边这位少年似乎并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至少,应不仅仅是看上自己的一身杀人的本事。
恍惚之间,裴术仿佛在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几分先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