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人眼中的特殊和她眼中的特殊,明显不同。
今日是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白天旭日灿烂,到了夜里繁星遍布,微风都不似前几日寒凉,和煦中透着温柔。
乘着夜色,崔夷玉在查探过后,熟稔而灵活地俯身钻进了窗户。
少年身姿矫健,灵巧如枭,稳稳地屈膝落在了屋内的地上,未发出半点声响。
窗户下原本摆着桌案,如今也被林元瑾以不喜寒风为由挪了位置,恰好方便了他行动。
因为养了鸟,房里许多熏香用的物件都被撤到了别的地方,如今进来只闻得到浅浅的花果与茶香。
闹腾了一整天,蒜苗到了夜里会进安置在偏房的木屋里,有专门的人照看,以免它不留神生了病。
林元瑾近日作息格外规律,也是因为一大早上就有只鸟操着它那破锣似的喉咙开始兴致勃勃地闹事。
看到崔夷玉转身关上窗,背影瘦削,林元瑾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朝他招手:“今日在正堂时,我好像远远看见你了。”
“看见我?”崔夷玉眉头一蹙,眼神有些奇异地朝她走来。
他白日垫了足跟还压了垫肩,戴了一层以假乱真的面皮,装得是一个三十来岁面色褐皇的侍卫,以至于如今撕掉面具之后,下颌以及脖颈的粘连处还隐隐有些泛红。
“我也不知道,其实外表都不像,但就是感觉那个人是你。”林元瑾牵住崔夷玉的手,有些迟疑。
但若只是怀疑她是不会开口问的,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到那个人时不时会看向我,而不是太子。”
而且她直觉这人没有恶意。
这几件事同时发生在一个正堂附近的陌生侍卫身上是很奇怪的。
“是我。”崔夷玉沉默了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意识到林元瑾这堪称恐怖的判断力,看着林元瑾揉了揉眼睛,轻声问,“可是困了?”
“还好。”林元瑾弯起眼笑,手上用了用力,将崔夷玉拉着坐到了床上坐着,放轻声音,“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们不用担心太子来打扰。”
往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
今天太子纳妾,哪怕有暗卫也是围着太子转,肯定都是在崔辛夷的房里去了。
他们这下终于能好好说些话。
哪怕不知道说什么也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也没关系。
崔夷玉的眼眸微垂,哪怕除去悬崖下的依偎,他们在皇宫中也同床共枕过,但如今仍难免拘谨。
林元瑾里面穿着单薄的裙衫,外面披着件绒毛大氅,衬得她身形格外纤瘦,挨得近了还能嗅到她身上的浅香。
她已没有熏香,但还是与崔夷玉不同,虽还是少女青涩,对于崔夷玉而言,无论是她的发丝间还是手上都透着股勾人的气息。
崔夷玉又习惯性地试图用一些正儿八经的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仿佛这样就能将这股异样的念想压下去:“秋狩之时逃走的刺客来京了。”
林元瑾拉着他手指的手一停,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你看到了?”
“前些日子夜里看到他们在太子府周围刺探,但实在愚笨。”崔夷玉解释,平淡地说,“今日有一个趁乱混入了太子府,我稍稍给他们指了点路。”
一个人混进太子府是没有用的,知道了暗道的方向,他们才能一起进来。
判断出崔夷玉不是太子的刺客已经在悬崖下被他杀了,剩余的这些只知他们与太子血海深仇。
崔夷玉已经给了他们机会。
他想看看,这些刺客能做到什么。
若是刺客们能杀了太子,皇后必然会隐瞒下事实,将其伪装成太子重伤卧病在床,然后让崔夷玉暂时顶替。
若太子没死,他也有些好奇太子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