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冷静。”
太子浑身一颤,犹如听到了恐怖的声音。
原本环绕在自己身侧的莺莺燕燕,早在不知何时轰然而散,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屋子里,面对站在门口的少年。
这个昔日模仿自己的替身,如今却与他大不相同。
哪怕面具遮住了容颜,依然可见他清丽的下颌,劲瘦的身躯,仿佛随时可以骑马上任的武者,却又不失文人的清贵气质。
过去模糊的好像只有一个黑影,任他把控吩咐的一把刀,如今却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
太子涌出恨意,身上却疲软得失不上力,稍微动两下便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
“皇后娘娘在京中为您安排了别的住处——”
“孤不要她管!”太子暴躁地打断了崔夷玉的话,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挥动着宽袖,“来人,来人!”
原本守于各处的暗卫迅捷地跪在了太子的面前,宛若一排齐齐整整的乌鸦。
“快,给孤收拾东西,孤要出京!”太子眼里充血,命令道,看着崔夷玉无声地站在原地,仿佛在不知如何与皇后回话,不禁咧嘴笑了起来,“孤就知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明面上是孤的替身,实际上还不是皇后的一条狗。”
“那是您的嫡母。”崔夷玉平静地说。
他好像天生知道如何触怒太子。
就在暗卫们眼疾手快地各自准备去物件的时候,两人在喧闹过后一片狼藉的屋子里谈话。
“霍。”太子嗤笑了声,“天家哪有血缘亲情,不过都是利用关系,她把孤当她太后路上的垫脚石,也莫要怪孤脱身。”
“下贱的东西。”他看着如今的崔夷玉只觉得碍眼,仿佛在看着着不像自己的自己,讥讽道,“你以为你假装太子,就真的是太子了?”
崔夷玉没有说话。
“孤不管了,父皇既然要太子去死,你就去死吧。”太子转过身,朝着屋外走去。
他许久不见光,猛地打开门,眼睛被日光刺得发疼,不断地流下眼泪。
太子慌张地离开了这个躲藏了许久的屋子,浑身不适应,但又强逼着自己逃离。
崔夷玉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太子在暗卫们的护送下,避开人眼,朝地道的方向走去。
太子的背影愈来愈浅,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的存在。
别人大抵感觉不到,只有留在此地的崔夷玉知晓。
这座太子府,仿佛骤然空了许多。
他缓缓抬起手,将覆盖在上半脸的面具取下,露出了自己的容貌,淡漠的眉眼极像是昔日的太子,却与今日真正的太子截然不同。
无论太子今日逃不逃,结果其实都不会变。
可太子还是无比狼狈地逃了。
那就祝福他能躲过刺客的追杀吧。
崔夷玉转身走出门,又重新将身上不知伴了他多久的黑衣慢慢换下,郑重地仿佛是在与它道别。
等他将假山林的地下室锁上,再次恢复了太子的装束走出来,再在去寻林元瑾的路上碰到李管事。
“去将净清苑收拾好,封上吧。”崔夷玉说,用警醒的眼神扫了眼李管事,“至于里面的人,给些银钱送走便是,莫要留在府上。”
“老奴明白。”李管事连忙躬身,就急忙去办事了。
在府里待了一把年纪的老人大多明白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