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要嫁人了。”少女的声音不大,却一点点敲打在男子的心里,男子推秋千的手在话音落下时猛然停顿了。
“不是嫁人,是招夫。”男子纠正道,声音却无波澜。
“这就是你的回答?”少女回过头看着男子,语气中表示出对男子的态度颇为不满。
“或者我应该说,恭喜长公主千岁。”男子继续手中推秋千的活儿,言语中却透着浓浓的酸味。
“总算正常了。”少女满意的随着秋千扬起长发,娇小的身体跟着晃动的节奏得意的摇摆起来。
“宁远,万一驸马欺负我怎么办?”
“他不会的。”
“我是说万一。”
“有我呢。”
“可是,我招了夫你就不能经常守着我了。”
“无妨,言儿可以把我一并招了。”
“什么?”少女瞪大眼睛看着男子,“你说的可当真?
男子淡淡一笑:“当真。”
“不后悔?”少女难以置信。
“你不后悔就好。”男子手上的力度稍大了些,少女随着秋千荡得更高了。
翌日,离公主大婚之日仅剩半月,未等卿言开口,隆庆帝已颁下圣旨:着封宁国公暨车骑将军宁远为侧驸马,于公主大婚之日完婚。
长公主一次大婚招双夫,隆庆帝虽收了傅家的投诚,却也不忘给一耳光,对傅家这二十年的中立给个不大不小的警戒。
终于,皇权再次凌驾于亲情之上。无论这道圣旨是否符合卿言的心意,隆庆帝始终是胜了;无论上官皇后的游说是本意还是授意,隆庆帝最终还是赢了;利用了亲情,也践踏了亲情。卿言苦笑,被至亲玩弄于股掌还要强颜欢笑,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
储君东宫宣华宫以最快的速度被装饰得喜气洋洋,雕梁画栋嵌玉鎏金,就连窗户都贴满了腾龙跃日鸣凤朝阳的双喜窗花,让卿言一时迷了眼,与她素雅的储幽阁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大婚当日,卿言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只觉得自己像个扯线木偶,在教养嬷嬷的提点下麻木的完成了所有程序,终于在磨光了所有耐性后被送入了洞房。
案头的龙凤红烛将摇曳的火光点点打在丝薄的红盖头上,视线透出,入眼的首先是那张雕工细腻的龙凤千工床,或许以这床的精巧程度,称呼还要更华贵些才对。伸手触及大红的鸾凤和鸣床帏,只消一眼便看得卿言一阵脸红心跳。
“请驸马为公主掀起盖头,称挑花盖,称心如意。”喜娘将秤杆递给傅云轩,口里说着吉利的话。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卿言有些不耐烦,再加上这些繁文缛节,卿言不胜其烦。
“可是公主,这仪式……”喜娘战战兢兢的劝阻。
“下去。”卿言不想多说,一把掀开盖头打断了喜娘的话。
众宫奴婢女大惊失色,仪式还没完成,公主竟这般不忌讳,吓得众人赶忙退出新房。
不消一会儿房内便只剩新郎新娘两人。
卿言站起身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新郎正微笑以对,便饶有兴趣的开始细细打量:
“傅大人今日可真是俊逸不凡。”
新郎倌身形颀长,柳眉星目,面容俊秀,即使身着艳丽的喜服也掩饰不住由里而外透出的一股书卷味,好一个风雅的美男子,卿言不由心里赞叹。
成年后,两人大多都是相会于朝堂,卿言极少见到傅云轩这般精心打扮的模样,且不说这段婚姻如何,至少眼前男主角很是赏心悦目。
傅云轩是傅家太爷的嫡长孙,他的才情品貌和文武双全早已是京城评弹中的老调。卿言清楚的记得,隆庆十八年,傅云轩未及弱冠便独占鳌头,成了大齐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而后从翰林院一路提拔至此,不过三年已官至正三品。虽说正三品的京官不稀罕,可论权力,在大齐现行的官制中,大理寺卿的官职却是九卿中的无冕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