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府,顾清语听闻吴嬷嬷上吊未遂,被人给救了下来,不禁蹙眉道:“我就不该给她机会,让她惹是生非。”
“嬷嬷伤势如何?”
“不重,只是受惊过度,昏厥过去了。”
“大夫人怎么说?”
“夫人身子微恙,闻讯后只淡淡吩咐,待明日精神好些,再行询问此事。”
顾清语一时也懒得去管,转身去水房沐浴。
解下发间珠翠,褪去繁复衣裳,她缓缓步入浴桶之中,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洗去连日来的疲惫。
须臾,小翠自田庄匆匆归来,不及喘息便直奔主子所在,言语间满是愤愤不平:“真是活该,吴嬷嬷那种人就不配活着。”
顾清语悠然浸于温热的水中,双目微阖,轻声问道:“巧心怎么样了?”
小翠叹息:“她那副身子,本就伤痕累累,如今又逢酷暑难耐,伤势愈发难以痊愈,时而好转,时而恶化,反反复复,定要留下疤痕。其实,身上的伤还是好说,只是人废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发疯痛哭,教人见了,怪难受的。”
顾清语也是轻轻一叹:“当初,她真的出家去了,或许还能求得一世清净,免受尘缘纷扰。”
“姑娘,您定要严惩那吴嬷嬷,她太坏了。”
顾清语闻言睁眼看她:“吴嬷嬷是大夫人的人,轮不到我来管,她做的这些事,落到大夫人的耳朵里,怕也是难逃严惩,自食其果。”
“姑娘,巧心往后怎么办啊?怪可怜的。”
顾清语垂眸道:“她在庄子上总是不会挨饿的。只是她那疯癫之状,确需有人细心照拂,以防不测。”
“是,奴婢知道了。”
顾清语饿了半日,吃过晚饭,困意便上来了。
她没等周檀绍回来,独自睡下。
然,夜半时分,月华如水,一抹清冷穿透了窗棂,也惊扰了她的清梦。顾清语猛然自梦境的涟漪中挣脱,双眸微睁,再难入睡。
因着沈砚的暗中安排,如今她的日子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永安侯府一直在追查周檀平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檀绍手中那桩刺客案,毫无疑问,也是出自沈砚之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让人不禁揣测,这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未解的谜团与算计。
顾清语犹自出神,忽听院门哗啦啦地响了一声。
她忙抬头看去,见小厮打着灯笼,让着一人进来,便知是周檀绍回来了。
顾清语披衣而起,匆匆迎上前去。
“二爷。”
周檀绍见她非但未眠,反而在此刻迎候,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与责任,又让他的话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淡淡的责备:“你用不着这样一直等着我,我近来公务繁忙,归期不定,你应好生歇息才是。”
顾清语不以为然,浸了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拭着脸庞与双手,动作间透露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关怀,然而,她眼尖地发现周檀绍的袖口处几点细微的血迹,手上不禁顿了一顿。
周檀绍察觉到她目光的微妙流连,也反应过来,随即自然而然地转过身,解下那身沉甸甸的官袍:“我休息一会儿就走。”
“二爷且去沐浴更衣一番,外头暑气逼人,一身汗渍定是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