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咔——”
“哗哗~”
梅丽珊卓驻足在由灰色幕布和几根一指粗细的黄褐色老竹,简易搭成的棚盖下面。红色的眼眸倒映着连天的雨幕,雨幕下或低矮灰扑,或高大华丽的房屋隐约可见。滂沱大雨拍击在大地上,一切事物都淹没在了这场磅礴的交响乐中。
铜红色的长发微微蒸腾起缭绕雾气,身上的红袍也由暗红逐渐艳丽起来。她身后浑身湿透的两名高大侍卫,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雾气氤氲的梅丽珊卓,稍显黝黑的面孔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紧紧绷着,像是刀刻的石质人像。
一切都像几天前一样,除了少许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冒雨外出的居民外,再没有往日一丝港口热闹繁荣的景象。
这场暴风雨已经下了足足十几天,如果再不停止的话,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
梅丽珊卓并不关心这场暴风雨会造成多少伤亡,但她同那些祈祷暴风雨赶快停下的人一样,也发自内心的希望这场该死的暴风雨尽快停下,最好马上就停。
但她知道历史记录上,维持时间最长的一场暴风雨是多久,那是场下了两个月的雨,整座城邦因此死掉了上万人,而今年的雨季她只能希望不要那么长,她原本早该踏足西方大陆的行程被这场暴雨耽搁了半个月。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会被继续耽搁,甚至连时间都不能确定。
光之王没有就这场暴风雨给予她任何预示,这就是场每年都有的,再普通不过的暴风雨,而身为最接近光之王的人之一,她对此束手无策,和那些愚民们没有任何差别。
还是有的,至少那些她口中的愚民们,没办法像她一样在雨幕中也能保持身上的干燥。而仅此一点,她就天然高于其他人,这一切都是光之王的恩赐。
砸落在地面上的雨幕,迸溅出成串的浑浊水珠,激起道道弧线溅射到棚盖之内,毫无阻碍的打在两个侍卫身上。那飞向红袍的水滴却没有其他同伴那么幸运,还未及身,就扭曲着缩小体积,化为丝丝缕缕的雾气飘起。为本就缭绕在雾气中的梅丽珊卓再添一抹朦胧。
从火焰中得到新的启示的梅丽珊卓,第二天就匆忙动身,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来到这座滨海城邦布拉佛斯。就在她坐上驶往狭海对岸的商船前一天,这场暴风雨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前一天晚上还明月高悬,第二天一早就狂风暴雨,那些停驻在港口的船只,无论大小几乎全部毁于这场暴风雨之中,除了有限几条小船。
而仍在海面行使的船只,更是无一幸免,这是场灾难。
梅丽珊卓被迫留在布达佛斯至今,早在前几日,她冒雨外出观察,期冀能有抗住这场暴风雨而且敢于出海的船只。光之王给予的新启示似乎将她最基本的常识都摧毁了。
实在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楚新启示到底预示着什么了,梅丽珊卓以往对于启示的解读有着绝对自信,但新的启示不同以往,她只记住了那道毁灭一切的光芒,火焰中其他的画面都是支离破碎的,她既无法凭此做出自己的解读,又不能将那些破碎的画面重组,甚至每次回想都会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的行为。
这一切都在催促着她,不仅仅因为这是光之王的启示,还有她源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感觉,准确来说是一种不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安。
那不安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演变成沁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会在她深夜安眠时于耳边呓语,在梦中又化为不可捉摸的一道光影,那光影有着一双黑色眼睛,既像是世界最后的希望,又像是埋葬一切的源头,在惊醒时则变成了索命般的催促。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无谓的等待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
然而,即使她信奉的真神向她垂下了目光,给予了她非凡的眷顾,以她所掌握的魔法在这场暴风雨之中都无能为力,就算她耗尽光之王的恩赐,也只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