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酒杯对絮儿,“许久不见齐王妃,越发标致了,倒比园子里的花还要美。我都要看醉了。”
三两句话把燕王与齐王妃勾在一处。说得轻飘飘,禁不住有心人遐想。
萧云舒这会儿脑子才转过来,将那野猫家猫的事左右一想,挑眼恨向絮儿,也倒一杯酒。
“可不是,齐王妃天姿国色,自然咯,往后必定与齐王恩爱白头,多子多福。”
谁都知道齐王被火烧成废人,行动不便,遑论生孩子。萧云舒生得儿子,自认高人一等。笑话絮儿嫁给废人守活寡。
被萧家两个姐妹混合夹击,絮儿生出一股强烈的胜负欲,一定不能输。
她些微顶腮,笑着起身倒酒,却是去敬皇后,“论理该先回燕王妃与云画小姐的酒,借她们的光,向皇后娘娘敬一杯。容貌再好,不过昙花一现。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恩泽实乃永恒。愿您身子康健,天下苍生便能福泽绵长。”
说完笑饮满杯,看得皇后暗自称奇。一个商户女,当着满屋贵戚能不卑不亢化解难堪,实属难得。
不想那萧云舒不肯服输,绕到絮儿跟前来,拉她向皇后道:“母后,齐王妃自小习武,并非中看不中用的娇花。前些日子在他们府中又是翻墙,又是钻洞的,身手了得。今儿就让她表演那个什么‘卷腹’给大家瞧瞧吧。”
李赟听罢大惑得解,难怪她拳头那般硬,原来自小习武。越想越觉得她奇妙,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吸引他去一一揭开。
这厢皇后听萧云舒语气强硬,大有揭丑的意思,连忙调和,“女子习武虽不常见,可你自小在军中长大亦会刀剑,想来算不得什么。”
又怕一味偏袒齐王妃伤了萧云舒,转头看絮儿道:“只是那个‘卷腹’实属新奇,人到底要怎么卷?”
絮儿几方看看,真是孤立无援,忽想起李辞来。要是李辞没病,必定会大杀四方助她脱困。毕竟他一句话就能噎死人。
她垂眸娇笑,连连摆手,“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把戏罢了,岂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不过,女人家素日不是针黹就是闲坐,走动少了,倒容易害病。”
见她面色红润,说话丹田气足,行动轻盈,脚下生风。皇后娘娘料定她必有非比寻常的保养之道。
皇后浅笑道:“如此说来便是桩奇事。我久居深宫,自前年起身子不大爽利,你到前头来,替本宫瞧瞧筋骨。”
早有耳闻皇后娘娘高龄怀孕,不幸流产,之后一病不起。絮儿料定是妇科病,健身难起作用。
她款步走近,当着男男女女的面不好查看皇后身体。联想皇后把李赟那块垃圾当成宝贝,忽生一计。
絮儿粲然笑道:“皇后娘娘,我并非大罗神仙,也不是妙手医家,说错勿怪呀。”
那俏皮的模样引得皇后笑开怀,“速速说来,不治你的罪。”
絮儿调转身子朝李赟笑了笑。李赟心下微动,她何时肯如此展露笑颜,准没好事。
“燕王殿下,借您的宝物一用,请上前来。”絮儿道。
皇后娘娘那病太医料理两年都没起色,絮儿一个寻常姑娘大抵无能为力,如此行动不过是被萧云舒逼迫所致。李赟猜想絮儿在向他求助。他乐意帮,好让絮儿承他的情。于是撩开衣摆,拔座起身。
气得萧云舒呜呼哀哉,恨他居然这样听话。
见李赟来至皇后身侧,絮儿端正神色,“宝贝在殿下身上,请坐到这里来。”
李赟虽摸不着头脑,还是照她说的做了。他规矩坐到皇后身边,却见絮儿退到桌案前头道:
“皇后娘娘疼爱燕王殿下,愿将天底下最美的花,最好的人都配给您。殿下忙于朝务,为皇上分忧,是天下之福。多给皇后娘娘请安尽孝,娘娘凤体愉悦,也是天下之福呀。”
一席话说得皇后心下暖热,真是个难得的孩子,懂得体贴父母的心。
李赟更是惊讶,多少日子他一进宫就听母后唠叨,烦得他不愿靠近。如今见母后病容带喜,无力的眼睛对他倾注满满慈爱。破天荒地生出些愧疚与感动。
而萧云舒也高兴,因为齐王妃说她是天底下最美的花,最好的人。
只有萧云画不大高兴,淡品清茶,远望池鱼,仿若置身事外。她们这样的家族,哪儿来的情谊?不过是彼此挟制,互相利用的关系。
暗笑絮儿多此一举,套用百姓间俗套的母子情,天真得近乎愚蠢。连带后悔刚才替萧云舒出头,本不必多此一举。
这厢絮儿恭敬福身,“往后殿下常来请安,多陪皇后娘娘赏花看景,走动多了血脉疏通,娘娘的身子自然愈发硬朗。”
皇后蕴干眼角泪花,招手唤来良玉,“将我那串老沉香数珠拿来,赏齐王妃。”
良玉瞅一眼絮儿,暗忖皇后娘娘向来不轻易赏人,这个齐王妃真是不能小瞧。
“母后,我呢?”这厢萧云舒怨气横生,急起来不顾规矩,硬要骄纵撒泼,显示地位与众不同。
皇后眸色一暗,“赏你抄《地藏经》,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