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日朝会之后。朝堂上这些事瞬间传遍了京城,闹的满城风雨。再加上锦衣卫在尤知古府邸枯井中挖出不少小孩骸骨和不少牙行接连被查封。有这两件事的加磅。一时间京城上下,数以万计的百姓纷纷声讨京中所谓权贵。直至第三日,天子回京的消息从宫中传出。京中的民怨声才得到了短暂的平息。毕竟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燕皇这位大燕天子的威望还是有的。尤其是当年卫国战争那一代的人基本还都活着没死。所以不少人都对此事怀有期待。期待天子能给个说法,如当年卫国战争一样能给天下百姓一个满意的结果。……东宫。今日艳阳高照,风轻云淡。说实话要是没有最近这些烂糟事,今天还真能说得上是一个好天。承德殿内,太子难得清闲,闭目养神。毕竟现在朝中上下所有人都因这几天这件事,搞得人人自危,风声鹤唳。自然也就没了往日的忙碌。然而这时一个小黄门跌跌撞撞跑进来道。“殿下,殿下。”太子看去问道:“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小黄门定了定神:“殿下,皇爷来了。”皇爷是对天子的敬称,只流传于宫内太监之间。因为咱们大燕这位皇帝陛下,自登基至今快二十年。威望实在太深。纵使他哪怕现在明知道自己是太子的人。但面对天子,内心的敬畏依旧是比对太子的更深。闻言太子微微颔首道:“来就来了。”“奉茶,准备迎接天子。”“诺。”小黄门连忙应声道。不多时东宫内就出现天子的身影。这次天子来的很突然很低调。目的也很明确。而太子也不意外不惊奇。“儿臣参见父皇,陛下万年。”太子躬身行礼道。燕皇没有说话也没看太子一眼。甚至连一个冷哼都没有。只是一脸平静的往承德殿内走。见状太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紧随燕皇身后。入得大殿内,燕皇就直接坐在太子的御座上。太子附身再拜:“不知父皇今日来东宫是有何事?”燕皇看着他问道:“什么事你应该最清楚。”“朕才走了几日,这宫中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将近一半的朝中要员被下狱。”“吏部尚书被判了择日问斩。”“就连我大燕堂堂左相居然都被查出贪污,软禁于此。”“太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顶替朕做这个位子?”话音落下,太子并未立即作答。燕皇那双杏眼也只是紧紧盯着他。脸上说不上有半点怒气。有的只是平静。古井无波,冷到极致的平静。片刻后,太子这才开口道。“儿臣想什么,父皇也应该最是清楚。”“至于朝中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皇宫本不就是陛下您的皇宫?”“如此您也应该比儿臣更加清楚。”啪!燕皇一巴掌落在桌面上,他看着太子冷冷道。“太子,这些年是不是朕对你实在太过纵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话音落在耳畔。太子表面没有半点波动。而殿中其他人则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色色发抖。“儿臣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儿臣敢问陛下,儿臣做错了?难道这些人不是罪有应得?还是说儿臣实在凭空污蔑他们?”太子说道。燕皇额头青筋暴起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道:“你就是这样为人君父?”太子说道:“为人君父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有错就罚,无则加勉,这难道不是陛下教我的?”“可一次性也不能这么多人。”燕皇说道。太子说道:“积弊已久,恐沉疴难治。”“而今日之祸患也本就非一朝一夕可以酿成。”“所以若不想大燕再如前朝那般重蹈覆辙,事故必壮士断腕。”“所以你是在怪朕?”燕皇看向他问道。太子说道:“儿臣不敢。”“不敢?”燕皇气急而笑:“这朝中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太子没有说话。燕皇静静看着他。一双虎目不断审视着眼前的太子好似是今日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一般。良久后,太子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等他吐出那口浊气,这才看向天子道。“最起码儿臣不敢妄想长生。”静!话音落下,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针落可闻。此刻的燕皇也没有立即动怒。双眼微眯,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很显然,长生这二字,一直都是宫廷内的禁忌,尤其是在天子面前不可提。可这会儿太子居然说了。所以这会儿饶是大太监杨宝全都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走上前着急道。“殿下,您不可说什么胡话啊。”“皇爷这都是为您好。”太子看了对方一眼并未理会他。转而又看向燕皇。“陛下,难道你还打算这样一直自欺欺人下去?”“明知长生不可为而为之,此乃颠覆社稷之举。”“难道你非要眼看着我朝如前夏那般步了亡国灭种的后尘,如永昌年那般被其余诸国趁机攻陷,你才能善罢甘休认清现实?”啪!“放肆!”燕皇手掌再度落在桌面上。只见这一下直接让上好的黄花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所有人内心这才知道。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燕皇神色满是藏不住的怒火。他指着太子道。“夏明远,你从小就长在朕身边,朕更是一心将你当储君培养。”“这么多皇子中,你应该是最了解朕,明白朕。”“甚至这天下人都可以误解朕,但唯独你不该不清楚朕。”“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祖宗社稷,为了给你跟你娘留下一份大大的基业。”“给你留下一个太平富有的天下。”“你好好睁眼看看,自卫国战争之后,自朕登基之后,朕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景元元年,天下二十八州地,十室九空,除却三江哪里不是百废待兴。”“每晚朕都不敢闭眼,就怕一睁眼第二天看到我大燕亡了,你跟你娘惨死在他人刀下。”“朕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旁人不懂,为何你还不懂?”话音落下,燕皇死死盯着太子。太子静默良久,俯身一拜,然后起身失望道。“儿臣知晓父皇这些年确实辛苦,无论对比历朝历代天子,还是如今诸夏,父皇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可这些并不能作为父皇追求长生的理由。”“而且难道到了这会儿父皇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放弃长生?”“朕没有错,而且朕做这一切也不是为了长生!”燕皇此刻内心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否认道。对此太子没有丝毫意外。而且他清楚,仅凭这些自己眼前的这位大燕天子是绝不会轻易承认的。因为先帝永昌当年,之所以导致大燕国力虚弱给了诸夏其余六国有了可乘之机,也是因为长生。虽然到最后永昌帝临时幡然醒悟更是以卫国战争守护了大燕,打趴其余诸国,打赢了那场战争。但毫无疑问,永昌帝此生都离不开‘昏庸’二字,不然也不会死后庙号为‘玄’。而燕皇这么一个一生要强追求‘贤明’的人,又怎会轻易承认这些。所以太子无奈只能撕开燕皇最后的遮羞布问道。“那靖南王呢?”“难道他的死跟陛下就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