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
苏枋隼飞抱着一袋子的衣服坐进苏枋先生的车子里。
开车的自然还是司机,苏枋先生坐在后排。
见他进来,扫了一眼他怀里的东西,厌弃地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晚,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苏枋隼飞礼貌地欠身,“爸爸,下次让司机等我就好了。”
苏枋先生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来接你,怎么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练习赛,打了六场多,之后还有复盘。”苏枋隼飞将队服整理好放在脚边,外套应该是平时要穿的,有专门练习时的衣服,正式的队服应当是比赛的时候穿。
“你才去两天,能打什么比赛?在一旁捡球?真是浪费时间。”
“嗯……加在一起大概有上一局半吧?我们队还挺强的,新人要轮换上去,应该还算多?”
苏枋隼飞的口吻让人听不出任何故意怼人的意思,苏枋先生更是常与人觥筹交错的行家,他听得出来苏枋隼飞只是在向他阐述事实。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生气。
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谁养大的脾气,与人不冷不近,一意孤行。
把荒唐当生活,对他好的事情都不理解。
“排球就这么好玩?”
苏枋隼飞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即回答。
这让苏枋先生刚好找到针对他的角度,连热爱都不敢直接开口,那你还能成什么大器之类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苏枋隼飞看向了车窗外,音驹的校门已经走远。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没入黑夜的音驹。
“我不知道。”
苏枋隼飞回答。
苏枋先生怔住,没理解什么叫不知道。
可他的说教还没说出口,直觉让他停下。
他的儿子还有话要说。
“我刚接触排球只有两天,我只是被他们为了排球不服输的劲头吸引了,所以好奇。”苏枋隼飞把目光转过来,面向他的父亲。
他回来也有快一周了,还从未和他的父亲如此交心。
苏枋家的父子之间总是隔着一层。
源于从小缺失的陪伴,也源于截然不同的教育。
“您说的玩物丧志,我其实完全不明白。我在商店街长大,拳头就是我们的自卫标准,不会打架就只能被别人欺负,软弱没办法生存下去。”
“为了保护,为了柔软的人也能有生存的权利,才有了风铃。我从来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玩物丧志,我所做的事情对商店街来说是有意义的。”
“但我不否认您说的有道理,商店街的生存法则在治安社会行不通。”
“所以我在遇到排球部之后,看到他们向上的生命力,我想学习他们,理解他们,尝试理解您所说的东西。”
苏枋隼飞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即便苏枋先生在他中途提到风铃的时候差点开口就要骂他,他还是先一步说完。
他被怎样误解都可以,但是他所敬佩的人们,他不希望苏枋先生去诋毁他们。
无论是风铃的人,还是排球部的人。
大家都有自己的自尊,都在为了“正确”的事情,努力。
这不应该被否定。
“仅此而已。”
苏枋先生向来觉得这个儿子太过陌生。
他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从小与苏枋隼飞分开,错失了最应该教养儿子的时候,错失了为他培养观念的时候。
可他突然发现,那个他看不起的一片混乱的商店街,似乎把他的儿子,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