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语言”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着一种非常古怪的特性——即使是人类,若在一定年龄后仍未接触过任何语言,也会彻底丧失学习语言的能力,届时便永远只能像只更聪明的动物一样活下去。
他也确实听说过语言会改变人类的大脑结构。不用说远的,他现在的精神力能如此强大,就是因为莉亚在他脑中安装了“语言包”的关系。
“咳嗯!同学们,让我们回到选择可能性这点。”
奈亚拉托提普轻咳两声,指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板,继续讲解道:
“这是指智慧生物在日常生活中,时常会需要依靠意识和大脑协作,去从无数‘可能’中,选择出即将要发生的那一个。”
“正常人在初次经历一个没见过的情景时,他的意识会从大脑中激活并挑选出相关联记忆,然后利用抽象思维能力组织出几个合理的可能,并根据情况决定出一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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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刚才,若在正常情况下,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有可能是:‘你是在拍视频吗?’、‘喂?警察,我要报案!’,或者‘你是谁?我们认识吗?’等等。藉由这句话,这起事件便可能产生数种不同的触发因子。”
她在黑板上画了数个大圈和数十个小圈,并将其以树状图的形式分别串连起来。
“而不同的触发因子,就会导致后续事件走向截然不同的结果。甚至还可能进一步触发更多潜在可能性事件。这都是选择了一种可能性所造成的影响。”
她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了这个概念,但实际情况其实会复杂许多——在其他人听到这个人开口的瞬间,也会因为他的这句话,对其他事件产生相关的思考和决定。
因此任何一个可能性被决定所导致的事件后续,都可能会导向一个由周围数人,以及周围数人周围的无数人,所共同编织而成的,庞大、混沌、完全无法被预测的随机未来。
“失去意识,他就等同于失去了选择可能性的能力。但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大脑机制却依然在等待他的意识做出选择,最终就导致他出现刚才那种大脑当机状态。就像罗恩当初收到医院的检查结果通知,发现自己竟然与自己的儿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时一样。”
她挥挥手,擦掉了最开始的几个大圈。而这些大圈消失后,后面连接着的无数小圈竟也渐渐消失了。
半晌后,她又补充道:“至于最后他会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离开,应该只是因为他的大脑对那段记忆进行了‘封存’、‘分隔’或者‘篡改’处理。这种遗忘是你们的本能之一,能够有效提升大脑运行效率、减轻脑组织负担、或者避免逻辑出现混乱等等。”
“……”
“所以你不用担心罗恩,他早已经遗忘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并和自己的儿子兼兄弟过上了幸福的单亲生活。”
“先别管罗恩了……你让我理理。”
可能性和抽象思维的密切关联性不难理解,因为抽象思维本身就是一种可能性的选择。
如果用浅显一点的说法解释就是:在人类脑海中,思维通常都是由语句或者画面这种抽象碎片所组成,而一个人即使经历高度相似的事情,脑中也必然会闪过不完全相同的碎片。
那么撷取其中一些碎片,将其组织成一件或多件具有意义的片段,并从中做出选择,自然就是一个概率问题,因此这里讲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但这不足以成为“不具备意识,就不能选择可能性”的理由。
因为按照她这种说法,一般动物都是不具备意识的。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动物们的行为所导致的各种客观事实又该算什么呢?
即便牠们的大脑不如人类发达,但那同样也是牠们经过思考和选择后,所执行的一项自主行为不是吗?
格林皱起眉毛,困惑地问道:“意识只有智慧生物拥有,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智慧生物就不能选择可能性?”
“是的,不能。”
奈亚拉托提普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以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只有拥有意识的智慧生物,才能成为‘观察者’、只有‘观察者’进行观察,量子态才会坍缩、只有量子态坍缩,世界才会发生变动。就像罗恩如果没心血来潮跑去做亲子鉴定,那就永远没办法与自己的亲兄弟相认一样。”
格林思考了几秒后,换了个更具体的案例重新问道:“那你说……如果一头老虎杀死并吃掉一个人,消除了那个人未来会决定的可能性,这难道就不算造成世界变动?”
“当然不算,涉及该事件的量子态是否会坍缩,压根就不在于老虎杀人、吃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