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洗完澡后,陈星翻开微信。
扫了一眼孟冬的“姐,我到家了”的对话框,再去看谢青黎的。
她的微信名字是Xela,头像是很简单的一幅风景画,是一栋高楼外的天际破晓景,将明微暗处一丝微微泛青。
陈星抿出一丝笑意,可不就是她的中文名字——青黎,英文名字据她了解,以X开头的太少了,Xela应该怎么读呀?发Z的音吗?她查了一下没查到。
陈星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躺到床上去,脑海里浮现了谢青黎现在的模样。
穿着白色羊绒大衣的她,像一株明丽鲜美冷调的花,静静地绽放在白色复古的花瓶中,让人忍不住频频瞩目欣赏。
这是28岁时的她,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她。
13岁的陈星从东港镇考上了融城中学,也就是现在她任教的融城实验高中,那时还有初中部。
她初一的时候就知道谢青黎的存在了。
早上九点半的课间操,阳光覆盖了整个大操场,在大广播的规律的喊声中:“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
陈星是初一(1)班,她的班级分到了操场最靠边的地方,她站在队伍的第二列中央的地方,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一角主席台。
15岁读初三的谢青黎,穿着旧旧的校服,站在那里当领操员,她的马尾被早晨的阳光照出一截栗色,比大多数人白皙的肤色以及清冷的眉眼非常吸引眼球。
她是全校的断层第一,年年拿奖学金,是师长们口中的常客,是师弟师妹们的榜样,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她还长得那么美,不是那种俗气的美,是那种年轻人都能体会到的独特的冷清的气质。
她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却是独来独往的,好像没什么朋友。
“谢师姐有点遥不可及吧?好像挺高傲。”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也在议论她。
“长得美,成绩又好,要我我也骄傲啦。”
“那要是我直接眼睛长在头顶哈哈,不过谢师姐好像是走读的,她不常在学校活动的。”
……
初中时候的陈星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成绩在中游游走,也没什么才艺,戴着很便宜款式的全黑框近视眼镜,性格安静内向,与全校话题中心的谢青黎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年同母异父的妹妹孟冬读幼儿园小班,乍然接触孩子多的环境,不太适应总是生病,于茹和她继父除了工作之外的心思都在妹妹身上,自然无瑕关心已经是初中生的她,就算陈星再晚回家,也只是被象征性地说几句而已。
偶尔有一天下午,她值日完,边咬面包边写作业,一抬头,窗外的天出现了瑰丽的光晕,好似橘色的颜稀释倒在浅蓝色的画布上,晚风吹拂着绿荫,她收拾书包下了楼,边欣赏风景边走路,到了校门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回家的那班校车。
她懊恼了一会,忽然记起来听说在融中的后门公交站台有公车到东港镇,她一路飞奔过去,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好巧不巧,有路车刚刚到站。
陈星飞快查了下公路车牌,刚好对上,是71路车,于是赶紧爬了上去,刚坐稳,就看到了谢青黎。
这站台是首发站,此刻的公车上只有她们两人,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暂停了。
谢青黎先是朝后座这里扫了一眼,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收了回去,她就近在公车中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很快,公车就开了。
融城中学的校服是蓝白配色,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蓝色是不太一样的,初中部的是天蓝色,而高中部的是灰蓝色。
陈星全程都无暇欣赏车外的景色,她脑子里都是那一瞬间谢清黎的那一眼,微凉的,轻描淡写的,令她的呼吸都轻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书,阳光照在她的马尾,仍然是那段熟悉的栗色,裤脚往上缩了一大截,露出一段霜雪白的脚踝。
时间快到不可思议,很快到了东港镇的站台。
她看到谢青黎下车的瞬间,那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
原来她也是东港镇的。
陈星升上初二之后,谢青黎升上了高一,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同教学部楼不同操场,她在校园里看到谢青黎的概率变小了很多。她仍然出色得无法令人忽略,在尖子班就读,早早就被师长们当做清北苗子在培养。
人过于优秀的副作用就是她的私生活也会被拿来讨论。
据说她家庭经济情况很不好,交不起住宿的钱所以才走读。
据说她爸爸死了,妈妈跟人跑了,所以她跟奶奶一起生活。
据说她奶奶很重男轻女……
众说纷纭,也没有百分百确定消息,当然也没有人情商低到去当事人面前求证,就这么八九不离十的消息,让谢青黎美强惨的形象深入人心,让她更加不可接近了。
她从未想过能有一个机会如此“接近”谢青黎。
融城中学是有自己的校车去下面的几个镇的,固定时间,错过就没有了,原来谢青黎从来不搭校车,原来她是搭这班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