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容色冷冽,一伸手,便握住了他胸前的剑柄,他张了张口,血液已从胸中漫到了喉咙,只能发出难听的“咯咯”声。
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拔出血滢剑来,一个后跳接着一个飞跃,直接跳了楼去,连看也未看公子朝一眼,便冲到了公输盘身边,急切地问到:“你怎么样了?”
“咳咳……死不了!”公输盘浑身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可看到青青还是硬撑着笑了笑,抹掉嘴角沁出的血迹。
青青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略一把脉,感觉到他脉象虽有些杂乱,但强劲有力,并未有内伤之状,这才松了口气,问道:“还能走吗?”
公输盘点点头,又朝楼上看了一眼,“那刺客呢?上面还有人吗?”
“死了!”青青冷哼一声,说道:“有也跑了。算他们跑得快!”她先前不是不知道楼上的雅间中还有别的客人,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先前按兵不动,并非是被她吓到,而是一直在伺机一击必杀。想到先前在龙图陷坑中就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了公输盘,她皱了皱眉,猛然回头,狠狠地盯着公子朝。
“那些也是你的人?”
“不是!绝不是!”公子朝看得心惊胆颤,一见她回头,那凌厉的视线有若实质般,刺得他面目生疼,急忙说道:“宋朝只想带两位回去面见大王,绝无伤人之
心!”
青青见公输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衣衫都被弄得又脏又破,汤汁淋漓,狼狈不堪,当即便说道:“既然如此,你让人帮他沐浴更衣,我们跟你回宫!”
“不可……”公输盘忍着疼痛,摇头说道:“孙将军说过,没他的通知绝不可回去。”
青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卫国这些蠢货,早已走漏了消息,现在宫里宫外都有人要你的命。与其在外面当个活靶子,还不如回去,让他家大王亲眼看看。”
“可是……”公输盘说不过她,想要坚持,青青却冲他使了个眼色,摆摆手,他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公子朝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些刺客定然是为了玄宫龙图而来,昨夜有人泄露了龙图之事,已有多股间客密谍出城传信,宋朝也是因此误会两位。两位如今既肯随我回宫,宋朝必尽全力保护二位的安全,决不让刺客得逞!”
青青听他说得连自己都动容不以,嘴角抽了抽,对他的表演实在无感,直接说得:“得了,废话少说,让人进来清场,再给他找个医师看看,上好药,就跟你回宫!”
公子朝被她的眼神一扫,满腔豪情顿时萎靡不振,讪讪地说道:“那姑娘可需……更衣?”
青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她还穿着一身粗布男衫,原本深蓝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渍,斑斑点点,不知是那刺客身上的,还是公输盘身上的。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那就有劳公子安排了!”
公子朝见她肯接受自己这番善意,终于松了口气,急忙拉开酒楼大门,叫人进来。
那些酒楼的伙计和打手一进门,看到满地狼藉,而青青和公输盘则一身是血地站在那儿,都骇了一跳,若非公子朝及时说明情况,只怕都已吓得落荒而逃。
好在这酒楼后面尚有一处院落,公子朝让手下关了酒楼,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烧水给那两位大爷沐浴更衣。这些人见识过青青的厉害之后,再不敢有任何算计,手脚也格外麻利,没多久就给他们收拾干净。
青青草草用木桶冲了两桶水,冲去身上的酒水血污,擦干之后,刚拿起公子朝命人准备的衣衫,却一下子愣住了。
公子朝知道她的身份,特地命人为她准备了女装,可这身衣衫,从中衣到衣裙外衫,甚至连鞋袜都一应俱全,俱是最上等的面料,天青色柔软的丝缎,华美的刺绣,哪怕像她这样从未接触过这等衣物布料的人,也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可她先前穿着的男装已是又脏又臭,换下来就已被公子朝命侍女拿走,眼下能穿的,也只有这一身。
真不知他是故意讨好,还是故意为难。青青穿好中衣之后,对着那繁复的衣带裙裾手忙脚乱,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穿好,只是不用照镜,就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模样定然是无比别扭。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穿得如此正式隆重,青青看看已经被裙摆盖住的脚,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