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
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黄鹤楼》崔颢
泰安到武汉大约九百公里,一路高速最多十个小时,折腾一夜实在劳累,多少有些心力交瘁。我们没有急着赶路,找个休息区加满油,餐厅吃了顿快餐,猫在车里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吃饭的时候,我心里乱糟糟的不愿说话,月饼简单讲了“如何跟随上山,暗中保护我,发现王天乐行踪鬼祟,联系月野四人立刻赶来,趁着空儿上山寻虫炼蛊,以防万一”的过程。至于我如何中了“鬼门十三魇”?为什么凭空消失了六天的记忆?那几天我究竟在做了什么?月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满脑子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胡乱扒拉着饭没心思琢磨。反正我现在是全须全羽好汉一条,喝了几天发霉的茶,也没拉肚子整出胃肠炎,计较那么多干嘛?与其纠结未知的过去,还不如期待可许的未来。
或许,到了黄鹤楼,很多事情都会水落石出。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做了许多荒诞离奇的梦。酒娘、小九、白衣女子走马灯似接连在梦中出现,在眼前越转越快,直至重叠成一位长发披肩,白衣飘飘,容颜清秀的女孩,含情脉脉地款款而来。
她的样子,很陌生,却有种“记忆的石子落入脑海,荡起似曾相识的层层涟漪”熟悉感。我知道,她就是千年前,与“回到过去的我”羁绊几生几世,痴缠爱恋的女子。
我目眩神移,张开双臂,正想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她撩开遮脸长发,俏生生小脸布满灰青色血丝,明媚双眸死鱼眼般灰白,干裂嘴唇如同龟裂树皮,乌黑牙齿滴着涎水,狠狠咬向我的脖子。
“啊!”我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月饼正擦拭着车玻璃:“做噩梦了?梦见她了?”
我摸着脖子,似乎隐隐感觉到被撕咬的疼痛,甩甩头竭力忘记太过真实的梦境,望着窗外服务区疲惫奔波的人们,默默地抽着烟。
“南瓜,你写的小说很畅销,读者很多……”月饼逐字逐句地斟酌着,“设想一下,如果是魇族看了你的书,冒充酒娘或者小九……”
“月公公,你不用说了,她不会是冒充的。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是当她出现的时候,我会很莫名的心痛。”我弹了弹烟灰,把弄着新入手的Zippo火机,“我知道,那就是她。”
这款火机是定制版,正面是周星驰、朱茵饰演的经典电影《大圣娶妻》结尾,化身孙悟空的至尊宝扛着如意金箍棒,身后的土墙之上,转世的紫霞仙子和至尊宝深情相拥。
背面是紫霞仙子坐在沙漠中,深情地凝视着,极远处模糊的人影。
而正反面的文字,更是贴合我此刻的心情——
“苦海翻天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相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摩挲着火机,略带冰冷的纯铜金属质感,却有种温暖酸楚的异样心痛。
“你之所以逃避,不想进行这场文字游戏,其实很了不起。”月饼扬扬眉毛,嘴角扬起笑容,“因为,你在和已知的未来做抗争,不服从于真正的命运。我很佩服!”